罗马俱乐部[布达佩斯俱乐部论坛]

第 21 楼

第三章危机重重的时代
——来自罗马俱乐部的警告之二
1974 年10 月，罗马俱乐部在西柏林召开了以“走向一个更公平的世界
社会”为主题的第六届年会，会上有两位教授共同向大会递交了《人类处于
转折点》的报告。它是罗马俱乐部继《增长的极限》之后向世人发出的又一
次警告，也是罗马俱乐部一系列解决世界性疑难问题的研究成果中影响较大
的一个，它和梅多斯的《增长的极限》、卡恩的《今后二百年：美国和世界
的一幅远景》一样，也被第三十一届联合国大会列为正式文件向各国代表团
散发。同《增长的极限》相比，虽然两者的基本格调相同并因此被一同视为
关于世界未来悲观论的代表作，但是，该报告又有其独特之处，对此作进一
步考察，将有助于全面地了解悲观派的发展、更进一步把握生态经济学，拓
宽我们认识世界未来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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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楼

第一节《人类处于转折点》报告
从总体上讲，《人类处于转折点》反映了人类在70 年代中期以后的局势，
它的基本结论是：①除非以全球观点和顾及长远的观点从事世界范围的合
作，否则，想根本矫正世界现状和人类前景是不可能的；②由于延误而不能
及早作出决策所带来的后果，不仅在经济和政治方面，而且在人类受害方面
都将是极其可怕的。
一、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的研究
《人类处于转折点》是由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共同合作完成的。梅萨
罗维奇是美国俄亥俄州克利夫兰一家大学的系统研究中心的教授和主任；佩
斯特尔是德国汉诺威大学的工程学教授，国家科学基金会副主席，罗马俱乐
部执行委员会成员。从1971 年开始，两位教授就计划通过运用新的分析技术
和模式，来深入研究当代人类将面临的各种可能的未来，并以此为罗马俱乐
部做出贡献。于是，他们组织了美国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和德国汉诺威的42
个青年科学家共同组成的研究队伍，用三年多的时间，完成了该项研究，于
1974 年10 月发表了《人类处于转折点》一书，与它同时发表的，还有有关
它的技术细节以及由100 多名科学家参加的、对这个报告进行的长达一个星
期的评价的会议记录：六卷本的《世界发展体系的多层次计算机模型》。
在由罗马俱乐部主席奥雷利奥，佩西和执行委员亚历山大·金为《人类
处于转折点》所写的“评注”中是这样评价的：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为罗
马俱乐部所写的这份报告，标志着在了解整个自然界和人类系统的进程中又
迈出了新的重要的一步，作为一本供人们广泛传阅的书，它出版的正是时候。
过去几年中，在不断变化着的世界局势下，舆论已变得大为成熟，但是总的
来说，各个国家以及世界机构的决策者，虽然也被迫正视我们时代的严峻现
实，然而一般仍不情愿更新其思想和行动方式。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的著
作将给他们提供一套不容忽视的、具有较大说服力的参考体系，同时也给他
们提供了一种新的具有很大潜在威力的工具，用以检验他们的观点和政策在
现实世界格局中是否有效或有用。在“评注”的结尾部分还这样写道：本书
的重要性表现在下列两个方面，一方面，它直观地呈现出了未来各种备选方
案，并表明为何必须迫切地作出有效的选择；另一方面，它研制了一种既可
用来认知、又可用来操作的工具，其作用在于能帮助我们作出这种选择。
佩西在《人的素质》一书中强调，《人类处于转折点》为我们对付世界
疑难问题而寻找新方法的探索中建立了一个里程碑。
在该书发表不久，就有伊朗计划预算局在办公室内安置了梅萨罗维奇—
佩斯特尔模型，并于1975 年开始付诸使用；埃及计划署也用它去发展阿拉伯
模型，以估计他们在一个不断变化着的世界里的长远选择；委内瑞拉也开始
用这个模型研究在世界体系中向拉丁美洲开放的选择；欧洲共同体、芬兰、
澳大利亚、印度、非洲和太平洋的一些国家也于70 年代末期开始考虑使用这
个模型进行研究。这样，一个有计划的工作网络正逐渐在世界上形成。梅萨
罗维奇—佩斯特尔模型也因此在决策系统里显示了极大作用。
二、独特的模型技术
梅萨罗维奇、佩斯特尔进行《人类处于转折点》研究的理论基础，来自
梅萨罗维奇过去进行的研究。在工作中，梅萨罗维奇曾为分析和计划复杂的
系统，而研究出一种有独创性的方法论，他称之为多层次的等级制的系统理
论。它的特点是，可以对所选定的一系列问题和现象进行分析，并系统地处
理它们，寻找各种从整体上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一个个孤立地解决它。
在此基础上，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在《人类处于转折点》的研究中，为了
分析世界系统的未来演变，建立了世界系统模型。它和其他世界模型（如梅
多斯—福雷斯特世界模型）的共同之处，在于它们都建立在各种数量关系的
基础上，而且涉及到多种多样的关系（在本书模型中储存了约10 万种关系，
而其他著名世界模型只有几百种），因此不得不使用电子计算机来确定和计
算出系统演变中所发生的一切变化，最后变成储存在计算机中的一套关系，
即计算机化模型。但是，梅萨罗维奇—佩斯特尔世界模型又有其独特之处，
那就是能把人的主观选择直接加到模型中去，人能够通过计算机把一系列可
能发生的事件以及人们在社会政治方面所作的各种选择（统称为一个情景）
输入模型之中，分析系统未来可能的演变模式，这种分析方法叫情景分析法。
在现代西方未来学中，实际上把世界未来看作是向多种可能性发展的事
物。未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这还取决于在这么众多的未来可能性中所作的
抉择而定，各种选择会导致不同的未来可能性。所谓“情景分析法”，就是
从现在的状况出发，把未来世界的各种可能发展，综合整理成电影脚本式的
综合预测手法。在分析未来时，总有许多不能确定的因素，这是因为我们不
可能精确地预测到所有影响系统发展的情况，也不可能精确地预测人们要作
出的将影响未来演变的各种选择。例如，人口出生率的增长将导致人口总数
的较快增长，这是在假设死亡率不增加情况下得出的结论。情景分析法就首
先对于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件作出选择，然后通过计算机模型显示出这些假设
条件所造成的各种后果，即世界系统在这些条件下的未来发展。人们在采用
这种手法时，从最容易产生的途径到最不容易产生的途径，用彼此交替的形
式描绘出各种（而不是一种）发展途径，这样，一个脚本就是可能的未来事
件的一种组合，对于世界系统的未来演变的分析就是在一系列这样的组合基
础上作出的。如，在分析人口的未来发展时，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就设计
了数个情景。如，第一个情景即标准情景，是根据历史性的发展方式编制的，
按照这一情景，到本世纪末“南方”的人口将比现在全世界的人口还多；第
二个情景假定从1975 年开始实施完全有效的人口政策，结果在人口政策实施
75 年后“南方”的人口出生率下降到平衡水平，并维持在那一水平上；第三
个情景假定同样的人口政策开始的时间拖延了10 年，即从1985 年开始；第
四个情景假定从1995 年开始实施同样的人口政策。计算机分析结果表明，10
年的拖延将会使”南方”达到平衡状态时的人口总数增加17 亿。
在现时代这种高度不稳定的状况下，人类在所作决定上的延迟，可能会
具有可怕的代价。为此，人类必须预先明白各种未来情景，这样的未来情景
应该是范围广泛的、包括各种可供选择的、合乎逻辑的和可能的。每个这样
的情景都反映了事件的次序和合理的社会政治选择。人们应用这种新技术去
分析各种政策的影响，从而获得远非主观的见解和指导线索。作者运用这一
方法，提出了一系列由电子计算机预测出来的关于粮食供给、人口增长、资
源问题及地区间关系的方案，而且在同一问题的分析上有多种不同的方案供
决策选择。
在大多数分析未来的计算机模型中，分析者不过是系统演变过程中的消
极旁观者，但梅萨罗维奇的分析方法却可以通过“人机对话”的交互式方法，
使分析者积极参与到系统的演变中去，并使世界系统表现出更好的适应性。
此外，这种方法并非单纯以系统的数字表现为基础，也不以只为某种定义很
窄的标准所作的最佳计算为基础，相反，只要合适，它包括进各种质量性和
逻辑性关系。作者还指出，他们的模型并不是一个“预言家”，而是一个工
具，这工具不仅处理大量的数字资料，而且能扩大使用者的推理，使用者还
可对他所作的未来设想的实施后果作出估计。这种方法还有一个特点，即应
用起来较为简单易行，一旦把模型输入计算机，它的应用就不限于受过训练
的人或专家，任何一个对特定问题有充分理解从而能理解情景构造和意义的
人，都能同计算机进行连续不断的对话。通过这种方法，有了各种备选方案，
就可以针对性地采取措施去达到所期望的未来情景或避免不想望的情景。从
中可见，难怪罗马俱乐部主席佩西称梅萨罗维奇—佩斯特尔模型是对人类未
来方面技术方法上的一个里程碑。

第 23 楼

三、新的出发点
《人类处于转折点》报告不仅运用了独特的模型技术，而且采取了一个
全新的出发点，即它从《增长的极限》等报告对全球问题的聚集性研究转向
非聚集性研究。所谓聚集性研究，就像《增长的极限》报告那样，把世界作
为一个集合体而予以考察，即对世界各组成部分及其存在的问题采取一刀切
式的研究。但事实上，世界并非铁板一块，它的内部各组成部分具有异质性
和丰富多样性，它们在文化背景和自然环境上千差万别、发展水平上高低各
异、自然资源的分布上疏密不同，这就意味着在不同的地方，增长的结果也
同样参差不齐，因此，《增长的极限》所概述的平均曲线和趋势，就显然不
能在任何一个特定的国家里直接用来指导具体的政策制定。罗马俱乐部关注
的一个核心问题是要清楚地了解各种世界系统如何发挥作用以及它们的各个
组成部分是如何有机地相互依赖的。《增长的极限》研究方法上表现出的这
种局限性，客观上指出由聚集性研究向非聚集性研究转变的紧迫性。非聚集
性研究就是把世界进行分类分项研究，这样才能有助加深了解世界、地区和
国家各级的前景，其研究成果才能提供给各国的决策者作参考，从而才能够
正视在这个星球的有限负荷范围内各相互竞争着的不同集团的政策，并能够
在国家或地区的各种政策方面勾划出相互之间所固有的冲突领域或互不相容
的领域。《人类处于转折点》正是从这种非聚集性研究思路出发进行了世界
性疑难问题研究。
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的报告认为，对全球问题采取聚集性研究还是非
聚集性研究，实际上是一个把世界看成同质的“世界铁板”还是相反的问题，
他们认为，一个同质的世界铁板的概念，同关于改善人类困境的真正全球观
点，在本质上是不相容的。一个真正的全球观点，必须从世界的地区差异性
出发并保存这种差异性，必须把地区特有的（不是建立在狭隘民族利益基础
上的）发展道路设计得导致各地区之间均衡，并导致全球的和谐。正是从全
新的出发点出发，梅萨罗维奇—佩斯特尔世界模型以多层次系统理论的新发
展为基础，首先把世界划分为10 个相互依赖、相互影响的地区，各个地区内
部在政治、经济或环境上有其相似性，而且有必要的话，这个模型还能把资
料进一步细分为诸如单一国家这样更小的单位。在地区分类的基础上，通过
一系列研究，指出应采取地区性措施，以实现全球性和谐的目标，提出用“有
机增长”的方式作为摆脱全球性困境的唯一道路。
《人类处于转折点》不仅有其独特的研究方法和全新的出发点，而且在
具体的研究思路、研究内容和基本结论方面也很值得借鉴，譬如它从提出全
球危机的种种表现入手，研究了这种危机的性质，由此决定了世界模型的纵
向层次性，并结合世界的横向差异性，建立了纵横交错的世界模型。

第 24 楼

第二节关于危机的探究
在《增长的极限》报告中，认为世界系统的基本特征，是人口、工业资
本、资源消耗、环境污染和粮食生产等，呈指数增长，并确认这些指数增长
的后果是灾难性的，因此，从始至终，该报告提的是指数增长，研究的当然
是指数增长，从分析单个的指数增长到分析各种指数增长的相互作用，最后
提出抑制这种指数增长并过渡到全球性均衡的目标。与此不同，《人类处于
转折点》虽然也研究的是全球性疑难问题，但它较之前者，对人类困境的提
法更为明确，以“危机”概括了全球性的困难处境。
一、危机的表现
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认为，突然间——如果用历史尺度来衡量，实际
上就是一夜之间，人类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多种前所未有的危机：人口危机、
环境危机、粮食危机、能源危机、原料危机，如此等等。老的危机还未消除，
新的危机又在出现，它们的影响遍及全球各个角落，以致形成全球性危机。
当前，全世界人口增长的速度之快，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下面的计算就
可以说明：如果按照现在的增长速度，到下世纪中叶，一年之内增长的人口
就将超过耶稣诞生后1500 年间增长的人数；而随着时间推移，每年增加的数
字还要增大。按照现在的人口增长率，世界人口甚至将在现在是中年的那些
人的有生之年内就翻上一番。为更现实起见，梅萨罗维奇等人假设实行了某
种人口政策，特别是假设世界所有地区的出生率在50 年的时间内都可下降到
平衡水平，就是说如果出生率就此不再变化，在拖了一定时间之后，人口将
达到平衡状态。在此基础上，还假设将不会出现大规模的粮食短缺以致饥荒。
结果表明，到本世纪末，与1970 年相比，在北美每平方公里将增加4 人，而
在南亚将增加140 人，仅这一增长本身就比现在“人口过密”的西欧（每平
方公里85 人）高出60%。这将给地区资源造成很大的紧张，到2000 年，南
亚每平方公里可耕地将需要多养活390 人，而北美每平方公里则仅需多养活
37 人。更有甚者，南亚的城市人口增长率将是整个地区增长率的两倍。引用
联合国世界人口年的执行秘书塔·维塔什所说的：“如果加尔各答照现在的
速度增长下去，到本世纪末就将有6000 万人在荷里河两岸挣扎在死亡线
上。”①
由于世界对资源的依赖性不断加强，再加上资源是有限的，因此必将导
致甚至已经引起世界的各部分对资源的争夺，以致发生各方冲突。今天世界
主要的能源产地和最需要能源的国家是位于不同的社会领域内，这些社会的
目标不仅各不相同，而且甚至相互冲突，例如，日本从中东进口石油占到总
进口量的99%，满足其全部能源需要的65%；西欧也需严重依赖中东。而且这
种依赖将在今后若干年内大幅度增加；美国虽然地大物博，但也正日益需要
更多的外来资源，在50 年代，美国的主要工业原料还基本上自给自足，但到
2000 年，美国将有80%的工业原料依赖进口。由此出现了相对立的两方：一
方拥有资源而其他几乎一无所有；而另一方则除了资源之外，一应俱全。后
者使用廉价石油刺激经济增长，经济增长又反过来需要更多的石油，以此循
① 米哈依洛·梅萨罗维奇、爱德华·佩斯特尔：《人类处于转折点》（中译本），三联书店1987 年版，第
73 页。
环。没有人注意到，石油的储量是有限的，我们正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往
往是轻率地燃烧掉大自然需要数百万年才能够生产出来的资源。
梅萨罗维奇等人认为，要明确粮食问题的严重性和了解人们对粮食的需
要给世界系统所造成的紧张压力，不用看未来，当前的形势已经是非常危急
的了。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估计，1973 年全世界有4—5 亿儿童深受饥
饿和营养不良之苦。有人作过估计，自1936 年以来，全世界的人均粮食一直
没有增加，而在最近10 年里实际上有所减少。10 年前，世界食品储备足以
供应80 天，而今天只够30 天的消耗。①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某些原来
出口粮食的地区（如拉丁美洲和东欧）变成了进口粮食的地区。问题的关键
是，严峻的世界粮食形势究竟是一种暂时的现象还是一个持久的难题。以南
亚为例来说明世界粮食的未来发展情景。假设土地和化肥不会缺，假设没有
灾害和干扰，假设诸如灌溉系统之类的技术投入将能满足需要，但是梅萨罗
维奇等人的计算结果仍表明，南亚的食品危机将会恶化。
在过去的三个世纪里，人类的进步可以从人类征服自然的节节胜利中看
出来，人类可以战胜自然一事已经无庸置疑了，人类已成为塑造地球上生命
体系的主导力量。但是，在人类地位上升之时，自然界的生物物种却随之不
断减少。人类把大量未经适当检验的新化学品注入了生态系统，这就有可能
对生物界产生严重的影响，无数活着的有机体（包括人类本身）会遭受污染。
地球上生物物种的减少，就可能使地球不能再继续享有生态系统的稳定。对
于技术先进的人类来说，他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是：自然对于人类的最大威胁，
不在于它的毁灭性力量（如地震、龙卷风和飓风），而在于生命之网的脆弱
性。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对地球生态系统问题的论述较之梅多斯的论述是
一个很大的发展。
二、危机的根源
梅萨罗维奇认为，危机对于人类社会并不陌生，实际上，对于任何一大
段时期而言，人类从未摆脱过危机。同时，历史又表明，人类迟早总是能够
克服当时的危机。但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问题将不能通过事态的老一套办法
来解决。首先，当前的多种危机是同时并存的，相互之间有着牢固的千丝万
缕的联系，我们不能从容地一次只对付一种危机。再者，当前危机的规模和
所具有的全球性质也与过去大多数危机大不相同。
不过，当前的一系列危机之所以不同于过去，最重要的因素还是造成这
些危机的原因不同。过去，造成重大危机的根源是消极根源：奉行侵略政策
的统治者或政府的罪恶企图，或自然灾害——瘟疫、洪水、地震等。与此相
反，造成现代的许多危机的根源是积极根源，即出于对人类最善良的愿望所
采取的行动的结果，例如，为减轻人类的劳动而利用自然界的非人力能源，
却导致了目前的能源危机；为了加强群体（不论是家庭、社区或国家）的力
量而多子多孙，却导致了人口危机；为减轻人类痛苦、延长人类寿命而征服
疾病，却导致了人口的大量增长；大规模的建设活动，如修建公路、水坝、
发展农业、砍伐森林、打猎、开矿和工业工程等，即人类为了自身利益，去
改造自然环境，却导致了环境危机。总而言之，现代的危机是人为的，并且
① 米哈依洛·梅萨罗维奇、爱德华·佩斯特尔：《人类处于转折点》（中译本），三联书店1987 年版，第
111—112 页。
有别于过去的许多先例，其区别就在于我们现在能够应付危机，能提供的选
择虽然很复杂，但毕竟存在选择。首当其冲，人类应该转换自己的价值观念，
不要认为自然的供给系统在所有方面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避免过去
那种在全球发展方面为追求所谓的进步而越来越快地走上了不作区别的发展
过程。为了应付当前的危机，还必须了解危机之间的相互联系和相互作用。

第 25 楼

三、危机的性质
（1）危机的全球性。即世界系统中一个地区存在的危机对其他地区有很
大的影响，以致全球性危机的发生。这是因为地球上所有的国家和地区不只
是相互发生影响，而且是相依为命。例如，世界各地区对某种同一原料贮藏
的依赖、能源和食品供应、大家共享着陆海空环境，等等。国际社会似乎已
形成为一个“系统”，即由一些相互依赖的部分组成的集合体，而不像过去
那样只是由基本上相互独立的实体组成的一个群体。因此，世界任何部分正
常秩序的破坏，都会迅速波及全世界，如某一地区的某一官僚机构的决定，
也许只是一个人的决定：不扩大春小麦的播种面积，然而却引起了世界其他
一些地区的家庭主妇出来抗议食品价格飞涨，并导致另一地区的重重困难。
世界某一地区贮备粮食，而另一地区却迫不及待地需要粮食；世界上需要粮
食的地区日常生活方式将取决于其他地区所作出的决定。1970 年，美国进口
它所需的全部铬、钶、云母、金刚石、钽、锡，90%以上的铝、锑、钴、锰、
铂，50%以上的石棉、绿玉、镉、氟石、镍、锌，1/3 以上的铁矿石、铅和水
银。地区间的相互依赖已达到如此程度，以至各个地区或者国家决不可孤立
地作出决定，因为这些决定对世界系统其他部分会产生影响。
（2）危机的并存性。即社会经济系统中某一方面出了问题必将引起其他
方面的问题，从而导致各种危机的并存。在早先没有那么复杂的时代，各个
不同的文化方面或经济方面，包括它们对于技术发展和自然环境的影响，都
可以分别地单独加以考虑。可是今天，许多现象已经变得相互依赖、相互交
织，这就大大加强了在寻求解决各种关键问题方法时的复杂性。人们必须看
到问题的所有方面，而不是只注意到某一孤立的现象。比如，解决世界粮食
供应危机，就不仅是农学和经济学的问题，而且也是生态学以及其他许多学
科的问题。关于如何增加土壤肥力问题、耕地面积问题、土地所有权问题、
农业生产组织问题等等，都是相互影响的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也取决于人
口的增长情况。此外，各地区间粮食产量的相对变化，还会导致一种新的国
际局势。在世界范围供油量有限的情况下，石油使用量的某种增长，会导致
食品产量的下降，因为石油短缺导致工业生产减少，由此化肥产量下降，最
终影响农业生产。总之，能源危机、粮食危机、人口增长、经济发展，相互
之间日益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它要求世界以及各地区就重大问题所采取的行
动必须从多学科、多方面加以考虑。
（3）危机到来的迅捷性。今天的世界系统变化速度非常快，以致危机的
到来之快，令人措手不及。过去，世界变化的速度较为缓慢，一旦一个问题
被认识到，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解决办法，如19 世纪初欧洲人口开始
迅速增长，马尔萨斯预言的人类可能要挨饿的幽灵已经出现，但由于化肥的
使用促使农业收成的迅速增长，从而在真正的粮食危机出现以前就可解决这
个问题。但是，我们今天的“时钟”转动得比以前快了，在一种以指数级增
长的情况下改变的速度要比以前同等改变的速度快得多。例如，如果经济的
年增长率为3.3%的话，则在以后16 年内就会达到过去40 年才能达到的变
化。我们确实生活在一个变化非常迅速的世界里，因而在对许多问题作出决
定时，必须向前看几十年，而且必须提前采取行动，以便在危机完全发展开
来之前，就可以实施适当的补救办法。
当前危机的性质决定了以下几点：①这些危机是长期存在的，而不是由
于可能的忽略或疏忽造成的一时偏差；②这些危机必须在全球范围内才能得
到真正的解决，而不要期望在当地、在一个国家或一个地区之内得到解决；
③这些危机必须通过制定一个同时包括社会生活各个方面的全面性战略来解
决，而不是以传统的方式和手段，只限于社会发展的某一孤立方面如技术、
经济、政治等等去解决；④这些危机需要解决的紧迫性非常大，任何拖延只
会使解决的难度加大。这些就是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对当前危机的基本认
识，也是他们建立世界模型的理论基础。

第 26 楼

第三节世界系统的多层次模型
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对世界系统的未来演变所作的分析是基于他们的
多层次模型进行的，这一模型的建立和运用主要分几个步骤进行：
一、世界系统的结构特征
在理解了世界危机的性质之后，就不难理解世界系统的特征，危机的全
球性反映了世界系统的地区间依赖性，危机的并存性反映了世界系统的复杂
性，此外，世界系统还有变化速度快的特征，这样，梅萨罗维奇等人把当今
的世界系统与过去相比，称之为新兴的世界系统。
对世界系统的理解不同，有关极限的看法也不同。如果用一块世界铁板
的同质观点来看世界发展，那么，世界的各个不同部分之间的差异就被压下
去了，这时，人们只谈全球的指示数和变数，整个系统将一次达到极限，决
定其崩溃或不崩溃。而在多样化的世界观下，就不存在整个系统只有一个极
限这样的概念；相反，系统的不同部分在不同的时间面临着不同的极限，整
个系统是否会有损伤将决定于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举一个最简单
的类比来说，均一（同质铁板）世界观中的世界就好比是一个钟摆，为了避
免碰撞极限，必须立即降低速度和加速度，而在多样化世界观中，世界则是
由一个弹簧系统连接在一起的许多球；任何一个球都可能碰到自己的极限，
但其他球却仍距自己的极限有一段距离。这样的一次碰撞的影响将根据当时
相互反应的力量，即根据弹簧系统的情况，传遍整个系统。不论在何种情况
下，如果发生崩溃，就将是地区性的，而不是全球性的，虽然整个全球系统
都将受到影响。
梅萨罗维奇等人对新兴世界系统有其独到的见解，他们认为，在其世界
模型中，世界系统应具有以下一些主要的结构特征：
（1）世界系统是以一些相互依赖的次级系统——地区来表现的。这一点
对解释为何在世界系统之中存在各种不同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模式来说是非
常重要的。
（2）各地区发展系统又是通过决定其发展的主要因素，即自然的、生态
的、技术的、经济的、社会的等等方面来综合描述的，这些描述是通过反映
各有关学科中的多层次排列联系起来的。
（3）通过能够防止或尽可能缩减在未来发展道路上会出现的灾难的过
程，去说明世界发展系统所具有的适应和变通的突出能力。
这种按地区分析的观点与关心世界的全面发展并不矛盾，相反，在解决
世界正在或将要面对的重要问题时，非如此不可。梅萨罗维奇等认为，如果
像梅多斯建立世界模型时所作的那样，把世界系统看作均一的，用全世界的
人口增长、全世界的人均收入等来描述世界，那样就会导致对世界系统如何
运转的“机制”作出不准确的描述（如描述成钟摆那样），而且导致在非现
实的基础上表述问题，引人走上歧途。人们必须承认世界社会是由各个部分
组成的，它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各有不同，因此，不能把世界看作是均一
的，而必须看作是虽然相互依赖，但又各具特色的地区组成的。
二、多层次模型
依据世界系统的结构特征，建立起纵横交错的多层次模型。
1.横向类别化
将世界系统划分为10 个地区性次级系统。
（1）北美：包括美国和加拿大。
（2）西欧：包括安道尔、卢森堡、奥地利、马耳他、比利时、摩纳哥、
荷兰、前联邦德国、英国等25 个国家。
（3）日本。
（4）其余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包括澳大利亚、以色列、南非等6 个国
家。
（5）东欧：包括阿尔巴尼亚、保加利亚、前民主德国等8 个国家。
（6）拉丁美洲：包括阿根廷、圭亚那、巴巴多斯、海地、玻利维亚等
27 个国家。
（7）北非和中东：包括阿布扎比、埃及、亚丁、伊朗、伊拉克、巴林等
21 个国家。
（8）主体非洲：包括安哥拉、毛里塔尼亚、布隆迪、毛里求斯、卡宾达
等43 个国家。
（9）南亚和东南亚：包括阿富汗、马来西亚、孟加拉、尼泊尔、缅旬等
16 个国家。
（10）中央计划体制的亚洲：包括蒙古、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中
国等。
这种地区的划分是基于共同的传统、历史和生活方式、经济发展阶段、
社会和政治机构以及这些国家将要遇到的重大问题的共同性等等。在分析某
些具体问题时，梅萨罗维奇等人还把世界系统分成某些地区的集合体，这是
将原来的10 个地区组合而成的，如发达世界（地区1、2、3、4）、发展中
世界（地区5 和10）、欠发达世界（地区6、7、8 和9）；还有人在考察一
些问题时把世界分为两个地区，即“北”，包括发达世界和东欧（地区1、2、
3、4、5），“南”包括欠发达世界和中国（地区6、7、8、9 和10）。然而，
众所周知，今日大多数的重要决定是由各个国家独自作出的，因此为了使政
策真正有效，必须使那些帮助决策的工具能更好地适用于国家一级，梅萨罗
维奇等人认为，如果能掌握必要的数据资料的话，他们的模型能满足这方面
的要求。
2.纵向层次化
世界系统以纵向层次化来对横向分析加以补充。在上述10 个地区模型
中，每一个都包含六个层次，每个相互联系着的层次反映的是整个系统的不
同学科表现，从地球物理学、生态学到营养学、心理学等，共同构成知识性
的世界系统，六个层次分别是：
第一层次是地球物理层。包括人类所处的自然环境在内的各种地球物理
状态和过程，如气候、土壤、水源、空气、自然资源等等；
第二层次是生态层。包括人类生存环境中的生态过程，是人类生存所依
赖的植物和动物王国，而人类本身也可以算作其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第三层次是技术层。包括从农业到卫星通讯的一切人为活动；
第四层次是人口—经济层。包括各种统计系统，这是人类设计出来用以
记载其数量及人类从事生产和使用的物品的，即记载人口和经济发展的；
第五层次是群体层。表示人类作为一个集合体而作出的各种社会进程和
制度反应；
第六层次是个人层。反映人的内心世界，人的心理和生理状态。
对世界系统发展的这种描述，显然是以人作为最终目标的，因为在最后、
最高一个层次上，考虑的是个人的需要和关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能够
或者应当成为自己命运的唯一主宰。因为他所处的环境，包括经济的、生态
的或其他的即各种层次上的，在很大程度上都可能抢先走在前面而妨碍他所
作的各种选择。换言者，无论他的目标是什么，或者他拟采取什么行动，未
来将完全取决于发展进程中内部包含的那种不可阻挡的势头。在世界的某些
地区，社会的和群体的标准先于个人的奋斗，这也许是历史发展的结果或那
些地区人民有意的选择。
梅萨罗维奇等人将这些地区及层次模型混合成一个等级制结构，最后形
成一个描述世界系统的完整模型，见图3—1①。
图3—1 中表示，这个模型有10 个地区，每个地区分六个不同的层次来
表示，为每个层次设计出特有的局部模式，各层次之间通过相互间特有的关
系而联结起来，形成一个统一的世界系统模型。
三、对未来的基本描述
梅萨罗维奇等人认为，对世界系统的不同观点会导致对全球未来发展的
不同“预测”。在以前发表的梅多斯等人的世界系统计算机模型中，世界被
看成是一旦最初的条件具备，就会完全按照预定的轨道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演
变的均一系统；但在梅萨罗维奇—佩斯特尔世界模型里，世界则被看成是建
立在地区多样化的、世界系统多层次的描述基础上，并取决于社会政治选择
随时间的演变，而社会政治选择还受制于当时的条件。
这两种有关世界的观点，在对世界未来的基本看法上也不相同。
福雷斯特和梅多斯论点：
（1）世界可以被看作一个系统。
（2）如果目前的趋势继续下去，这个系统到下一世纪中期的某个时候就
会崩溃。
（3）为了防止崩溃，必须尽快开始放慢经济增长，以求在一段相当短的
时间内达到平衡”。而梅萨罗维奇等人的基本论点为：
（1）应该按照当时在文化、传统和经济发展方面存在的差异来看世界，
也即把世界看作一个由相互影响的地区组成的系统，若认为这样的系统是均
一的，那是错误的。
（2）世界系统不会崩溃，但可能在地区一级发生灾难或崩溃，而且也许
要远远早于下世纪中叶。虽然是在不同地区，且由于不同原因导致在不同的
时间发生，但由于世界是一个系统，这些地区灾难将使全世界深受影响。
（3）必须在全球范围内，采取适当的全球性行动，才有可能解决世界系
统的这些灾难；而要是不搭起这样一种全球性联合行动的架子，将没有一个
地区能逃避其后果；灾难将在某些时候降临到每一个地区头上。
① 米哈依洛·梅萨罗维奇、爱德华·佩斯特尔：《人类处于转折点》（中译本），三联书店1987 年版，第
45 页。
① 米哈依洛·梅萨罗维奇、爱德华·佩斯特尔：《人类处于转折点》（中译本），三联书店1987 年版，第
55 页。
（4）只有通过一种类似于有机增长的均衡的、有差别的增长，才能实施
一种全球性的解决方案。有机增长不同于无差别的增长，后一种增长类型是
恶性的增长，最终将是致命的。
（5）在制定这种全球战略方面的任何拖延，不仅是有害的、代价昂贵的，
而且是致命的。正因为这样，我们才真正需要一项生存战略。
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运用其计算机化世界模型对具体的世界性问题，
如地区间经济差距、世界人口增长、能源危机、世界粮食短缺等未来发展问
题进行了分析：
（1）未来的地区经济差距。若按当前的趋势和经济结构模式发展下去，
未来世界贫富差距将越来越大，只有发达地区对不发达地区尽早实行经济援
助，才能缩小两者的差距。
（2）未来的人口增长。若按历史性发展方式继续下去，到本世纪末“南
方”人口将比现在全世界的人口还多；再一个25 年后，该地区人口将是现在
世界人口的三倍有余；而在这以后，人口数量将达到天文数字。因此必须尽
早采取有效的人口政策才能使问题有所缓和，而且这种人口政策来不得半点
拖延，否则代价将是巨大的，甚至遭至灾难。
（3）未来的能源。如果石油的需求量遵循历史性的发展模式不变，那么，
即使按照对于储量的最乐观估计，天然石油也会在下世纪初的某个时候完全
耗竭。新的资源到那时虽然能发展起来，但是研究表明，如果没有科学技术
的重大突破，新的替代能源将更加昂贵。计算机模型还显示，如果所有的国
家都以发达国家同样的人均速度使用石油，那么，全世界的储量将于一二十
年内用光；如果发现新油田的速度还和以前几十年一样，则全部储量将于二
三十年内耗竭，时间实在很紧迫，根本来不及开发代替石油的替代能源。
能源等资源的短缺，将引起世界性的激烈争夺。用提高价格这一纯经济
手段可以使资源短缺状况得以缓和一些，但随着竞争的持续、冲突的加深，
以通常的经济手段来解决已经远远不够，必须协调资源供给国和使用国之间
的关系，进行相互之间的合作，这才是一条根本的出路。
（4）未来的粮食。计算机模型显示，若按世界粮食发展的历史模式继续
下去，世界粮食供应形势将越来越坏。当前的粮食形势正在面临着灾难性的
危机，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将招致灭顶之灾。实施全球性战略才是解决世
界粮食问题的唯一可行办法。
（5）未来的技术作用。梅萨罗维奇、佩斯特尔运用“浮士德式交易”的
说法来评价技术的作用。浮士德（歌德戏剧的主角）为了获得魔术式的知识
的能力，而不得不以自身的灵魂予以交换，最后陷入自我毁灭的状态。他们
认为人类也有如用灵魂换取知识和技术，也就是指片面依赖科学技术却带来
人类困境。梅萨罗维奇等人认为，技术乐观主义者把能源危机的解决依赖于
从核能中去寻找，这实际上是把单纯依*孤立的技术去解决社会问题看成了
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其实，如果真像技术乐观主义者相信的那样，100 年
后我们全部基本能源都将来自核能，梅萨罗维奇等人的推断是，就需要从现
在开始年复一年地每天建成两座核反应堆。不论这样的建筑速度在技术上和
组织上的可行性，仅就经济上每年大约要花费2 万亿美元（占70 年代初全世
界年生产总值的60%），也是难以承受的。而且还有核污染，为了使这么多
的快速繁殖核反应堆运转起来，每年需要加工和运输1500 万公斤钚239，即
广岛原子弹的核心废料（只需一磅这种元素就能制造一颗原子弹，一个人只
要吸入10 微克钚239，就可能造成致命的肺癌）。梅萨罗维奇等人的结论是，
某种技术性的安排可能变成一种浮士德式交易，因为我们可能不仅出卖了我
们的灵魂，更为严重的是还出卖了尚未出生的世世代代的幸福。能源危机的
解决不能只*技术性的办法，必须是技术的、经济的和社会政治的各种办法
相互结合，而且提出包括短期、中期和长期问题在内的综合性战略。短期战
略必须保证有足够的石油从石油出口地区流出，以满足石油进口地区的需
要；中期战略是用煤炭、天然气和液化煤补充基本能源；长期战略则以太阳
能为基础。

第 27 楼

第四节走有机增长之路
当前，在全球的每一个角落，危机一个接一个地不断发生，计算机模型
又显示，按照历史性的发展方式继续下去，问题只会更加严重，甚至导致灾
难的发生。从这个意义上讲，梅萨罗维奇等人认为，人类正处于一个转折点
上：要么继续走老路，也就是不加思索地继续沿着传统的、无差异增长的道
路走向未来，而这样的未来必然是人类体系的解体和相伴随的地区性以至全
球性的大灾难；要么开辟一条新路——在团结和正义、有差异和统一、相互
依存和自力更生的基础上建立起一个真正的全球社会。
一、增长，还是不增长？
许多全球性危机都涉及到增长，有人说就是由于持续不断的迅速增长造
成全球性危机，因此必须制止增长或者至少有意识地减缓增长；相反，也有
人说，只有不断增长，才能解决世界危机。梅萨罗维奇等人认为，若要在合
理的基础上（而不是在意识形态或感情的基础上）接受这两种相互对立的观
点中的任何一种，就需要先对这两种观点作大量的条件限定和意义明确的定
义。就是说，需要知道所谓“增长”究竟指的是什么，以及什么样的增长是
我们所需要的或不需要的。增长毕竟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具体事物，它没
有具体的形态，不像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能够物化地把它们指出来，而只
能从概念上来加以说明。
不过，定义增长也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对于某些增长问题，看来存在
普通一致的意见，例如人口增长问题，绝大多数人都同意这样的观点，即全
球人口不能也不允许永远无限制地增长下去。人口必须在某个时候平衡下
来，人口增长必须停止；另一方面也无人会反对能使人的寿命延长、降低死
亡率的医疗服务的增长，不过，这种增长又导致人口的增长。另一个说明增
长问题复杂性的是物质消费问题。众所周知，世界上那些发达的工业化地区，
物质消费已经达到了荒谬的浪费地步，为此，在这些地区现在就必须相对地
减少各种物质的使用。然而另一方面，在世界上一些欠发达的地区，为了发
展粮食生产或者为了发展工业生产，必须大量增加某些主要商品的使用，因
为那些地区的人口是否能生存则要取决于这种商品使用的增加。因此，梅萨
罗维奇和佩斯特尔的报告认为，必须首先确定增长的地点、性质和内容以及
增长过程本身，这样才能使该增长还是不该增长问题成为一个意义明确的问
题，而且也是一个很有意义的问题①。
二、无差异增长与有机增长
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认为，为了理解增长概念的丰富性和多样化，人
们必须回想一下自然界中所存在的四种增长过程：
第一种是指数式增长。它发生在许多常见的事物中，例如，存款按不变
的复利率随时间推移而增长，再有，出生率大于死亡率时的人口增长，等等。
一个量按恒定的百分比增长就是指数式增长，在这里“翻一番所需的时间”
是很重要的。
① 米哈依洛·梅萨罗维奇、爱德华·佩斯特尔：《人类处于转折点》（中译本），三联书店1987 年版，第
3 页。
第二种是橡树式增长。和人类不同，植物在整个生存期中都在生长，不
过，到它们的生命快要结束时，它们的生长速度就会下降。一颗橡树甚至在
活了150 年后还会每年长高3 英寸。在开始时，植物像人的胎儿一样，它的
增长是指数增长，但达到了一个特定的临界点时，这一阶段就会结束。这时
有机的、逐渐减慢的增长就开始了。
第三种增长是逻辑式增长。在许多情况下，增长起初是十分迅速的，而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就会逐渐减慢。例如，几乎一切动物的增长都是这样，
在胚胎期，增长是迅速的，胚胎几乎谈不上有什么结构，但在原始细胞中就
已经有了一个控制有机体生长的总计划，随着结构的日益复杂化，增长的类
型也变得不同了；而当有机体达到其充分成熟时的复杂性时，增长就会日益
放慢，哺乳类动物甚至会完全停止增长。
第四种是人类的增长。包括人在内的哺乳动物在其幼年期和青年期都在
增长着，过了这一阶段后，就停止增长。在正常的增长情况下，无论在哪一
阶段都不会发生指数式、无差异的增长。
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认为，在这里，有两种类型的增长是很有趣的；
一是无差异增长，另一是有机增长，或叫有差异增长。
在无差异增长中，增长通过细胞增殖来实现：一个细胞分裂成两个，两
个分裂成四个，四个分裂成八个，这样继续下去，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就会迅
速产生无数的细胞。如果细胞分裂一次的时间是1 小时，那么在24 小时之内
一个细胞就会变成将近1700 万个。在这种无差异增长中，所有的新细胞都与
头一个细胞完全一样，增长只是量的增长，结果是细胞数量的纯指数增长。
与此相反，有机增长却包括一个产生差异的过程，它意味着各个细胞集团在
一开始就具有不同的结构和功能，后来随着有机体的发展逐渐具有了特殊机
能，如肝细胞不同于脑细胞，脑细胞不同于胃细胞，等等。在产生差异之际
和之后，细胞的数量还会增加，器官也会增多；然而在某些器官增长的同时，
其它一些器官却可能衰退。有机增长达到的平衡状态是动态的，而不是静态
的，这是因为一个成熟的有机体总在不断进行新陈代谢，例如，人的身体约
每7 年新陈代谢一次。
三、世界系统的有机增长
在自然界中存在着指数增长、无差异增长与有机增长、有差异增长这样
两大类不同类型的增长，但是当前有关世界危机问题所集中讨论的增长，却
给人以一种错觉，似乎只剩下一种类型的增长，即指数式增长或无差异增长。
但梅萨罗维奇、佩斯特尔却认为，在对于人类解决世界危机症的可行办法的
选择分析中，有机增长概念对于人类未来的发展有着极端重要性。在他们看
来，要是人类走上了一条有机增长的道路，世界就会成为一个由各自相互依
存和协调一致的构成部分组成的系统，每个组成部分都做出自己独特的贡献
（如经济的、资源的或者文化的）。
当然，世界系统的有机增长与一个有机体的增长之间的类比，只是一种
类比而已。在一个有机系统中，各个部分都有特殊的功能，各组成部分不是
单独存在，而是互相依赖的，都必须各自完成历史发展所赋予它的作用，人
类要走上全球性世界发展的新道路，将必须做出巨大而复杂的变革。过去，
世界社会仅仅是由各个基本上独立的部分组成的集合体。在那种情况下，各
个部分都可以自由自在地增长，以致变得更好或更坏。但是现在，在具有全
球性危机症特点的新的历史条件下，世界社会变成了由各个在功能上相互依
赖的部分组成的集合体，即新兴世界系统。每一组成部分，不论它是一个地
区还是一个国家，都必须在资源、技术、经济潜力、文化或其他方面对人类
的有机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在这个系统中，任何部分的增长都有赖于其他
部分的增长或不增长，因此，任何一个部分的不良增长，都不仅会危及它自
己，而且会危及整体。不过，要是世界系统能够走上有机增长的道路，那么，
有机的相互关系就能够起到遏制作用，来制约这个系统内任何部分发生的无
差异增长。
如果增长的概念完全限于无差异增长，那么，当面对着全球性危机综合
症时，就只能得出必须停止一切增长过程的结论。例如，如果经济以每年5%
的速度增长，那么到下世纪末就将达到现有水平的500 倍有余；即使每单位
产值所消耗的原料会相对大幅度减少，但由于原料的开采、加工和处置方面
所存在的问题，也会使资源方面的问题大得惊人。有人曾把70 年代初爆发的
世界能源危机说成是浮在水面上冰山的一个尖顶，梅萨罗维奇等人认为即使
把能源短缺与其他物品的短缺都加在一起，也只不过是一座很大很高冰山的
尖顶，更加严重的问题是，我们正以一种无法持久的速度使用掉不可替代的
能源，所以，能源危机仅只是一场彩排，因为有朝一日定在一个更大的舞台
上演出全球性危机的戏剧——为增长而增长，不断增加数量和规模，这样的
局面决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人们一旦认识了这种情况，往往会开出立即在世界范围内停止增长的药
方，但是这样的药方只有在下述情况下才会获得预期的效果：世界是一个统
一的整体，或者肯定将演变成一个统一的整体，或者全世界的增长和发展可
以用同一尺度衡量。事实却与这样的假设完全不同，实际情况是，世界不同
地区正在以不同的速度、沿着不同的道路增长；在世界的一些地区无差异增
长确实像癌一样有害，然而在其他一些地区，人们的生存却又受着缺乏增长
（例如粮食生产发展不足）的威胁。
在人类所面临的最迫切问题中，核心问题正是这种不均衡的、然而又是
无差异增长，能够解决问题的途径是实现有机增长。
四、如何实现有机增长
在自然界中，有机增长是按照一个“总计划”、一张“蓝图”进行的，
在这一总计划的指导下，细胞按照各自器官的需要分化，器官的大小和形状
以及它们的成长过程都取决于它们的功能，而这些功能又转而取决于整个有
机体的需要。调节一个有机体增长的总计划是通过自然选择的过程发展起来
的，它储存于基因密码中，有机体生长之初就得到它的指令，所以有机体的
发展是被它所指定的，因此计划和有机体是不可分割的。
这样一个“总计划”却并不存在于世界系统的增长与发展过程中，因为
人类的有机增长并不能通过世界发展的现行趋势而自然地形成，也没有任何
迹象表明当前的发展方向会导致由无差异增长向有机增长转化。“总计划”
还有待于由构成世界系统的人们通过自己的选择而逐渐形成，在这方面，人
类面临的各种选择就是有机增长的根源。
梅萨罗维奇等人认为，电子计算机的分析结果已经表明：①当前的危机
不是暂时性的，而是一种持久的趋势；②现在正在出现一个新的世界系统，
针对此来摸索出一套解决危机的办法；③全球性危机的性质决定了不能用传
统手段，即用局限于世界系统的某个孤立方面的方法来获得解决办法，而应
该将世界发展中的所有层次综合起来，也就是要同时考虑人类发展的一切方
面，包括个人价值以及生态、环境条件等；④有可能通过合作而非对抗来解
决这些危机，在大多数场合，合作可以同样有利于一切参与者，而合作的最
大障碍，则是那些可以通过对抗获得的短期利益。总之，全球性危机的性质
以及解决这种危机的各类战略都证明了走有机增长之路的必要性，它也是防
止主要地区（姑且不说全球）灾难的唯一道路，并且它也是控制以不同方式
发生在世界各个不同部分无差异增长的一种“很自然”的方法。在这种情况
下就不再需要什么特殊的“不增长”政策，重要的是制订一个使人类跨进有
机发展的“总计划”。梅萨罗维奇、佩斯特尔认为，要制订有机增长的“总
计划”，首先要为其创造一种氛围，为此，要在社会或个人等层次上采取相
应的步骤。
从社会一级来看，必要的改革应该包括：
（1）首先要肯定，任何局限于短期利益的行动，其最终结果必将是产生
反生产率，这是一切决策过程的基本前提，在考虑关于发展问题的基本决定
时，从长计议应当成为一个标准程序，只有这样，各种企业、政府或国际团
体等组织才能对于新兴世界系统作出贡献并施加影响。否则，它们就可能仅
仅成为由别人专包的一艘航船上的消极乘客。
（2）还应该肯定，狭隘的民族主义是无益的，并把此当作决策时的一个
原则。全球问题只有由全球采取一致行动才能得到解决。例如，如果一个国
家用仅限于本国疆土之内的措施去解决通货膨胀问题，将注定一无所成。
（3）为了实行有机增长所必需的合作，有必要发展一个可行的国际基本
结构。因此，应逐步达到世界系统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的平衡，并意味着需要
有较强的地区安排和世界某些地区的加速发展，这样一种发展，有利于一切
地区，即全球的最高利益。
（4）认识到各种全球性危机的极端严重性，并把这一点置于各国政府和
国际组织所要处理问题的议事日程。由于这些危机可能要到本世纪末才充分
暴露出来，所以现在就要采取行动；等到症候一清二楚时再采取补救办法就
为时太晚了。梅萨罗维奇等人指出：“未来的历史将不像过去的历史那样把
注意力集中在个人和社会阶级身上，而是将集中在资源的使用和人类的求生
之上。若要对未来的历史施展影响，其时间就是现在。”①
最后，针对目前各国政府和国际组织过于热衷于军事联盟和集团政治的
现实，梅萨罗维奇等人指出，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实际上已经退居第二位。我
们当然不想导致核战争之类的自杀性大屠杀，因此人类面临着历史上最严峻
的考验：必须改变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并接受关于人类的新概念，即把人
类看作是一个具有生命的全球系统。如果不能为这样一种发展作好准备，就
必将助长各国和地区间的竞争，最终导致愈来愈尖锐的军事两极化，并加重
偏向世界核战争的硅码，因而造成人类自杀的可能。因此，在寻求和平的过
程当中，帮助引导世界系统走上有机发展的道路。而这一任务必须在发展的
各个阶段上通过合作而不是通过对抗才能完成。对于和平事业而言，找出一
条避免重大冲突的道路（这种冲突在世界任何地区面临崩溃前景时就会出
① 米哈依洛·梅萨罗维奇、爱德华·佩斯特尔：《人类处于转折点》（中译本），三联书店1987 年版，第
141 页。
现），它所能做出的贡献比之当前就世界其他问题，如联盟问题争吵不休所
能做出的贡献要大得多。
从个人一级价值观和态度来看，应当发展一种新的全球伦理学，这也是
上面进行社会一级变革所要求的，包括：
（1）必须发展一种世界意识，使每一个人都认识到自己是世界大家庭中
的一员。“人类合作的基本单位，也即人类生存的基本单位已经从国家一级
移向了全球”，这个观念应该成为每一个人意识的一部分。
（2）必须发展一种使用物质资源的新伦理学，并由此产生一种与行将到
来的匮乏时代相适应的生活方式。这就要求有一种既能最低限度地使用资源
又能延长产品寿命的新的生产技术，而不是一种建立在最大限度生产量基础
上的生产过程。人们应当以节约和保存为荣，而不是以耗费和丢弃为荣。
（3）必须发展一种对自然的新态度，它的基础是同自然协调而不是征服
自然。只有这样人类才能够把已经在理论上接受的东西，即“人类是自然不
可分割的一部分”付诸实施。
（4）如果人类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养成一种与后代休戚与共的习惯，并
准备以牺牲自己的当前利益去换取后代的利益。如果每一代都只顾追求自己
的最大享受，那么人类就要遭厄运。
梅萨罗维奇等人认为，要变革社会和个人的态度，就需要实行一种新的
教育，即一种面向21 世纪，而不是面向20 世纪或19 世纪的教育。教育的主
题基本上应当是人类——人类的经验。
梅萨罗维奇等人还认为，当前及未来的“极限危机”是客观存在的，其
中有“外部极限”，如人类对于气候的影响、用水量的急剧增加等，此外还
有“内部极限”，也就是人类自身的极限。造成这些“极限危机”的根本原
因是两个正在不断扩大的差距：一是人和自然的差距；二是“南”“北”、
贫富之间的差距。弥合这两大差距是全世界应共同关心的问题。人类应该采
取的措施是：
首先，必须理解各地区间差距的性质，这是一个基本的前提。许多思想
家已反复指出，发展中国家不应也不会重走发达国家的老路，但新的道路尚
有待人们去发现。
其次，既然变化是由人带来的，那就必须有一个能使事物沿着理想的方
向发展的框架。最理想的解决办法就是要求在平衡的各方之间实行协调或妥
协。为了在全球发展过程中使各地区达到平衡，就必须使世界各地区发展一
种更为协调的地区观，它将通过适当的社会、经济和政治安排以及地区的经
济概念和经济目标的形式而表现出来。
最后，必须发展具有全球性预见和调整功能的程序和机制，以对付一连
串的危机。现在必须事先阻止危机，而不能等危机发生之后再采取措施。
梅萨罗维奇和佩斯特尔的《人类处于转折点》报告，较之《增长的极限》
报告的又一特点是，它以有机增长论代替了“零增长论”，从这一方面讲，
它也使罗马俱乐部的观点和计划越来越易被人们接受，但是按照这个报告中
有机增长的观点，生物体有神经中枢和受神经中枢控制的器官，那么，按照
梅萨罗维奇等人分化增长的主张，在世界上十大区域内，自然是发达的国家
控制和指挥发展中国家，这种情况的产生，显然不会受到发展中国家的欢迎。
许多经济学家还认为《人类处于转折点》同《增长的极限》报告在基调上还
是一致的，所倡导的通过地区协议共同解决能源危机以及全球性危机的办
法，在当前世界的现实条件下只有很小的可能性。

第 28 楼

对策论——可持续发展论
自70 年代初《增长的极限》发表之后，引出了就世界未来的人口、经济、
资源、粮食和环境等问题的一系列争论，其中虽然也有人提出对策建议，如
“零增长率理论”和“有机增长论”等，但这些对策只是研究者针对各自对
世界未来的预测所附带提出来的。而真正立足于全球问题的现实并有系统的
指导思想支配的对策论研究是稍后的事情。因为随着事态的发展以及研究的
不断深入，世界未来研究者逐步体会到停留在世界性因素增长的量的无休止
争论中，对问题的根本解决起不到多大作用，因此，有关世界未来的研究逐
步趋向于对策问题的研究。在这样的对策论中，可持续发展论较具系统性，
也更符合世界未来发展要求，并具有决策指导意义。目前，可持续发展已成
为国际共识，并已进入许多国家的决策实施过程。1992 年6 月，联合国在巴
西召开环境与发展大会，确立了“可持续发展”的方针。在中国，1994 年3
月国务院第16 次常务会议通过了《中国21 世纪议程》，中国成为世界上第
一个完成国家级21 世纪议程编制的国家。
一、着眼于全球危机的现实
不论过去的世界曾几多辉煌，也不论未来的世界性基本要素是悲观还是
乐观，但仅仅从全球危机的现实就可以看出传统发展道路的不可持续性。可
持续发展论即由此出发观察世界的未来。全球性危机的现实表现为：
（1）生态恶化：美国世界观察研究所所长莱斯特·布朗在80 年代初期
曾指出，几年来，有关世界经济增长的未来的讨论，集中于非再生资源方面
特别是矿物和化石燃料的限制作用考察上，往往设想生物资源是可以再生
的，所以无需担心。事实上，无论是非再生资源，还是可再生资源（生物资
源等），它们的基地都在缩小。地球的生物系统是世界系统的基础。生物系
统除提供食物外，还提供除矿物和石油及合成物以外的几乎一切工业原材
料。现实状况是，人类赖以获得食物和工业原材料的四大生物系统——海洋
渔场、草场、森林和耕地，都受到明显的压力，这压力甚至超过大自然的长
远的承受能力。许多海洋渔场的生产率由于渔获量超过其再生能力正在不断
下降，早在1883 年，英国政治经济学家威廉·福斯特·劳埃德就提出“共有
财的悲剧”的论点，即共同使用共有的资源从而产生一系列的悲剧。的确，
由于过度捕捞正在引起海洋共有财的悲剧。森林资源也在砍柴者、缺地农民
和国际木材集团的滥伐下逐渐缩小。据《1990—1991 年世界资源报告》报道，
每天约有550 平方公里的热带雨林在消失，其面积仅略小于新加坡。近一二
十年来，非洲的森林被砍去了一半，其中西非9 个国家的热带雨林已失去了
75%。另据美国农业部的统计数字，1974—1984 年，尽管政府花费巨资，而
且还实施了几个鼓励重新造林的方案，但森林总面积还是损失了25.4 万平方
公里。草场的状况是，由于牛、羊和骆驼等牲畜的数量如同人口那样迅速地
增加，草场也呈不胜负担之势。过度放牧已经成为司空见惯的普遍现象，据
资料报道，80 年代初，伊拉克北部地区的天然牧场只能放牧25 万头羊，但
实际却放养约100 万头。同样，在叙利亚的干旱和半干旱天然放牧区，放养
的牲畜头数是能维持头数的3 倍。结果造成剥蚀、侵蚀和沙漠化等患害。耕
地也受到压力，荒地已极少见，休耕用不断缩短，缺地的农民不得不利用陡
坡和肥力较差的土地，人类已经开始对土壤取之甚多，而给之甚少。人类对
地球生物系统所施加的另一个过重负担，是人类所产生的废物。就像砍伐森
林过多就会影响森林的再生能力一样，产生的废物数量过多也会超越地球对
废物的吸收能力。因而废物数量过多就会变成污染，污染会损害甚至破坏局
部地区生物系统的生产能力，它会破坏森林、作物和渔场，使淡水湖泊和河
流所含成分变化，毁灭整个植物和动物种群。总之，地球吸收废物的能力是
一种重要的经济资源，但它又是一种有限的资源。当废物的数量或性质超过
自然系统的处理能力时，自然系统就不能很好地发挥作用。
上述一方面是由于滥伐森林、过度捕捞、过度放牧和过度耕作等，另一
方面是由于废物过多引起的污染，两者共同形成对生态系统的压力，其后果
是破坏性的、代价高昂的。表现为：一是造成土壤的侵蚀和耕地的损失。联
合国一份关于墨西哥的报告指出，估计有15 至20 万公顷土地由于土壤侵蚀
而不能使用。二是造成海洋生态系统的破坏。海洋越来越变成为地球的垃圾
库，被迫接受大量的工业、农业和城市废弃物，联合国环境规划署估计，1970
—1978 年，就有100 万吨以上的原油溢漏在全球海洋中。海洋污染严重影响
了渔业的发展，日本许多曾经很大的渔场，如东京湾、大阪湾和广岛湾都早
已成为“死海”。三是大量物种濒临灭绝。在最近几十年中，被毁灭的植物
和动物种类超过了进化的物种，幸存的物种数目正在不断下降。其中原因有
空气污染的因素，也有自然栖息地的被破坏，还有时野生动物的大量捕猎。
四是受灾程度的加深。自然系统当处在受压情况下，对外界的影响是高度灵
敏的。不大的或常规的事件都可能酿成重大的灾难。喜马拉雅山两侧的森林
被大规模砍伐，导致巴基斯坦出现创记录的洪水灾难。秘鲁安第斯地区发生
的一场地震，其破坏程度远远超过按里氏级读数所应造成的破坏，这是因为
滥伐森林给初发地震造成大量土体和岩石滑动铺平了道路。由此可见，由于
人为的直接干扰因素和工业增长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共同形成对地球生物
系统的压力，反过来又影响经济系统的正常运转，从而形成生态恶性循环。
进入20 世纪80 年代，本世纪以来最严重的干旱首先降临在非洲大陆，使30
多个国家处于干旱和饥荒之中。在干旱严重的地区，昔日的绿洲、沃土，变
成了一片荒漠，树木凋零，河流干涸，土地龟裂，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人死
于饥饿之中。与此同时，一些异常气候现象频频出现：行凶肆虐的飓风席卷
了加勒比海地区；无情咆哮的洪水席卷了孟加拉国；⋯⋯1988 年，回荡在地
球上的冲击波向人们发出了强烈的信号，使人们突然感觉到这颗旋转的星
球，这个生命之泉的汇集地正处于危险之中，难怪美国《时代》周刊打破一
年一度评选“风云人物”的传统做法，把处于危险中的地球评选为1988 年“风
云行星”。
（2）环境危机：大气是没有国界的，大气的运动是全球性的，因而由于
大气污染所造成的许多环境问题成为全球性问题。目前，全世界公认的有三
大全球性环境问题：①温室效应。还是在1988 年时，整个地球仿佛热得发了
疯，变得暴跳如雷。人类无意中在地球四周制造了一个巨大的“热陷阱”。
“温室效应”拉响了全球变暖的警报。世界气象组织测算，到2030 年时，地
球平均温度可能增长4.5℃，而过去13 年来，地球气候的变化还没有超过2
℃。目前已经出现的这种地球变暖现象，可能在下半个世纪中叶时使世界各
地的海平面升高6 英尺，这样致使居住在离海岸线60 公里以内占世界1/3
的人口受到威胁。全球变暖影响最大的部门是农业，小麦的种植地区不得不
北移，而北部的土壤一般较为贫瘠；世界60%的人口的食物——水稻的生产，
将遭受到越来越干燥的气候的影响。“温室效应”以及臭氧层破坏、酸雨的
罪魁祸首是二氧化碳，此外还有其他一些气体作帮凶。自工业革命以来，人
类由于大量消耗石油和天然气，加上一些发展中国家大规模砍伐掉能够调
节、吸收二氧化碳的树木，致使近百年来大气中二氧化碳含量增加25%，估
计今后50 年内还要增加30%。②臭氧层破坏。离地球表面10—50 公里的同
温层中有一个气层，叫臭氧层。臭氧层能吸收90%以上的紫外线，起着保护
地球上万物生灵的作用。1984 年，英国科学家首次发现南极上空出现了臭氧
层空洞，后来，美国“雨云—7 号”气象卫星测到这个“洞”大如美国，高
似珠峰。有关资料表明，自1969 年以来，横跨美国、加拿大、日本、中国、
前苏联、西欧等国家广阔地带的臭氧层已减少33%。造成臭氧层破坏的“元
凶”就是人类大量使用的制冷剂——氯氟烃，虽然它不能在低空中分解，但
经过一段岁月它会顽固地漂浮升入到同温层，以一个氯原子即能毁灭近10
万个臭氧分子的速度来吞噬臭氧层。臭氧层破坏之后，“无影杀手”紫外线
便可长驱直入。科学家们证实，大气中臭氧层每减少1%，照射到地面上的紫
外线就增加2%，皮肤癌发生率则增加4%。臭氧层的破坏还会损害人的免疫系
统，杀害海洋生物，阻止植物生长，此外，还可引起“温室效应”。③酸雨。
1989 年，美国《纽约时报》列举了1988 年世界出现的13 个重大环境问题，
其中包括美国和加拿大由于酸雨问题而引起的国际环境纠纷。美国工业区排
放出的大量二氧化硫，越过国界后形成酸雨降下，使加拿大几百个湖泊因酸
化而毁灭，另有几千个湖泊也濒临灭亡，湖中的水生生物更是恶运难逃，大
量地死亡。不仅如此，酸雨还渗入地下，使地下水源趋于酸化。目前，世界
上越来越多的国家或地区遭受酸雨之害。酸雨使许多森林死亡，世界各地的
古迹、桥梁受酸雨腐蚀、损坏；农作物因酸雨而减产甚至绝产。当今的世界，
林立的烟囱向大气中排放的二氧化硫等越来越多，对酸雨现象必须给予高度
重视。
（3）人口带来的威胁：“人类正在成为自身最大的敌人”，此话听起来
有点玄乎，仔细考察，却不无道理。据联合国统计，世界人口正以日增25
万的速度迅速膨胀，而且增长的速度越来越快，全世界每年要新增人口9300
万，预计到1998 年，世界人口将从目前的57 亿增加到60 亿，到2025 年，
世界人口将超过85 亿，到2050 年将突破百亿大关，达到125 亿，而190 年
前，也就是1804 年，世界总人口才10 亿。世界人口剧增，使本来就十分棘
手的问题，如保障就业、环境保护、战胜饥饿、克服排外等问题更难解决。
美国政府全球问题特别顾问威尔斯认为，如果不能有效地控制生育，人口增
长对环境造成的破坏及其给社会、经济、政治带来的不稳定性将越来越大。
据统计，世界上人口超过1000 万的国家已有77 个，有专家认为，提高教育
水平和生活水平是控制人口增长的最有效手段。教育发达、生活水平高的地
区，人口自然增长率都很低。德国、瑞士、瑞典等不少富裕国家，人口发展
都出现了负增长。可见，虽然人口在膨胀，但是人口问题绝不是无救的。只
要全球联合行动，控制人口是有希望成功的。人口问题实质上是一个发展问
题，积极、稳妥地解决人口问题有利于经济和社会的发展，而只有经济和社
会的发展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人口问题。1994 年9 月在开罗召开的国际人口与
发展大会，以“人口、持续的经济增长和可持续的发展”为主题，这表明国
际社会日益清醒地认识到人口与发展密不可分，并准备采取共同行动。
（4）增长之后的困惑：本书多处提到，由于种种原因在我们这个星球上
产生了贫富差别极为明显的两个世界，即富人的世界和穷人的世界。富人的
世界往往是工业化起步早，并且维持经济高增长率的那一部分，单是过去的
100 年间，发达国家的工业产量增长超过100 倍。在经济增长过程中，大量
地消耗资源，排出污染物，引出了近几十年内几次石油危机以及地球环境的
被污染。虽然各国已感其害，并也采取了一些相应的对策措施，如节约能源
的技术措施、环境保护政策等，但是发达国家的过度消费及其对自然资源的
浪费并未得到彻底扭转和根除。据统计，世界上最富有的1/4 人口，消耗的
原料资源要占世界总消耗量的2/3，消耗的能源要占世界总消耗量的4/5，具
体说，世界矿物燃料消耗量的70%、汽车消费量的90%、化工产品消费量的
85%、军费开支的85%以及太空废物的几乎100%属于占世界人口25%的富人和
技术上先进的人。他们对环境造成的破坏也要严重得多，他们每年消耗的纸
张、家具就要用去世界森林资源的1%。美国人更是生产垃圾的能手，人均生
产的垃圾等于加纳或孟加拉人的100 倍。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方式对资源的
消耗和环境的破坏已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这样说的意思并不意味着在穷人
的世界对资源和环境没有影响，相反，问题也很严重，诸如人口剧增，肥沃
土地的损失，特别是土地的沙漠化，自然灾害的频繁发生，城市的污染问题
等等，但穷人世界的主要“污染”则是贫困，消除贫困是他们发展的首要目
标。在其经济发展过程中，绝不能重走发达国家所走的老路，防止增长所引
出的高昂代价。国际学术界有人把以能源、资源的高消耗，并最终以损害生
态环境为代价的经济模式称为“不可维持”的经济。
总之，全球所面临的现实问题很多，但通过生态——人口——经济这些
互为因果并相互交*的基本因素的分析，可以看出我们许多困境的根源，即
人口的膨胀和经济的盲目增长给地球生态系统造成巨大的压力，并且消耗了
大量自然资源，严重污染了环境，随之影响到社会稳定。人类的确越来越明
显地成了自身生存的最大敌人。我们今天的决策，将决定地球作为人类家园
的命运，但继续实行“得过且过”的政策将会使世界陷入不可收拾的境地之
中，需要进行彻底的战略转变，探索出一条新的发展道路。这就是可持续发
展战略的客观依据或实际背景。

第 29 楼

二、生态经济学理论的启迪
持续发展思想的形成还与生态经济学理论的启迪分不开。
生态经济学是60 年代后期创立并发展起来的一门学科，我国已故著名经
济学家许涤新指出：“生态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是生态经济系统，它是从生态
学和经济学的结合上，以生态学原理为基础，经济学理论为主导，以人类经
济活动为中心，围绕着人类经济活动和自然生态之间相互发展的关系这个主
题，研究生态系统和经济系统相互作用所形成的生态经济复合系统”。①其最
终目的是寻求生态系统和经济系统相互适应与协调发展的途径。虽然前述有
关世界未来的重要著作，如《增长的极限》和《人类处于转折点》等都涉及
到了有关生态经济问题，但这种对生态经济问题的研究是零散的、局部的，
真正系统地、深层次地从生态经济学角度研究世界未来问题则是其后之事，
并由此促进了未来学的“生态学化”，即未来学与生态经济学的相互融合。
从罗马俱乐部的一系列报告就可以看出这样的趋势。
① 许涤新：《生态经济学》，浙江人民出版社1987 年版，第2 页。
罗马俱乐部的《增长的极限》等报告已涉及到与生态经济有关的问题，
诸如人口、经济、资源、环境、粮食等等，也涉及到人类与自然之间的相互
关系问题，就像《人类处于转折点》所论述的那样，虽然是出于人类最善良
的愿望而采取的行动，但其结果却造成了全球危机，如，为减轻人类的劳动
而利用自然界的非人力能源本来是一项不容争辩的目标，然而它却导致了目
前的能源危机；人类为了自身利益，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造自然环境，但却
导致了环境危机。问题就这样被提了出来，但是对这些问题从生态经济学理
论角度加以阐述，并从中展望世界的未来，是罗马俱乐部的第九个报告的内
容，即贾里尼的《关于财富和福利的对话》。
生态经济学实际上是生态学和经济学相互融合的结晶。贾里尼的《关于
财富和福利的对话》报告从一开始就指出，在“经济”方面应当承认自然环
境，认为经济学和生态学是不可分割的，生态学应当成为新的扩大的经济学
的基础，因为一个在生态学上不健康的世界里是不可能有财富的。为此，贾
里尼在其报告中对传统的经济增长概念进行了抨击。他说，经济增长的概念，
和提供财富与福利的概念是两回事。这是因为，在越来越多的场合，所谓的
经济增长并不是产生在财富和福利方面的真正增长，在某些场合导致人们在
其中得不偿失的情况。同样的道理，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并不必然代表福利
的增长，因为它只是福利的构成要素之一，它的真正效果只有在证实它的增
长没有降低福利的其他源泉之后才能加以衡量。据此，贾里尼认为，唯经济
增长和国民生产总值增长是问的经济学并不是财富的科学，历史上“经济学
是工业化过程的学科，特别是在两个多世纪以前从欧洲开始的工业革命的学
科”。①就是说，传统经济学的主要规则和基本理论主要是从工业生产方式的
经验中得来的，当工业化过程达到已经不再是财富形成的唯一的方式和手段
的情境时，传统经济学的局限性就突出起来，它没有能力处置整个问题的复
合体。正因为传统经济学是工业革命的产物，所以新的后工业时代也就意味
着传统经济学的终结。
贾里尼的报告进一步论述了经济增长导致得不偿失的情况。以捕鱼为
例，最初，随着人们在捕鱼方面增加劳动时间、投入更好的捕鱼工具，捕鱼
量也增长着，虽然由于报酬递减规律而以一种稍稍缓慢一些的比率增长着。
然而，到了一定程度，虽然捕鱼的投资还在增长着，但总的捕鱼量却不是相
应地继续增长而是开始下降了，追加的投资甚至导致灾难，捕鱼量出现急剧
地下降。出现这种得不偿失情况的原因，就在于基本的均衡被打乱了。由此
引出这样一个主要矛盾：想生产得更多以便增加财富，然而却生产出更多的
匮乏。变得稀缺的货物，同它们处于无限供应的情况时相比，以真正的财富
来衡量只有较少的价值。贾里尼认为，真正的问题在于，原来的鱼的总量是
从来没有被当作一种经济价值来计算过的；渔夫为他们自己或为地方的需要
而进行生产的努力，也是没有什么经济价值的。贾里尼由此引出了应当把经
济学和生态学结合起来的结论，他说，可以把“经济”一词当作一个包括有
助于生产财富和福利的、包括人类和自然的一切种类的活动在内的名词。在
这个广泛的定义里，可以把生态学看作是经济的一个同义词。与此形成对照
的是，特别在工业革命中，经济活动的意义在正常情况下仅限于整个经济过
程中一个旨在生产财富的有限部分，即仅限于“货币化”的活动。贾里尼认
① 贾里尼：《关于财富和福利的对话》，纽约1980 年版，第4 页。
为，实际上货币化体系却从来也没有和非货币化体系完全分割开来，许多工
厂的活动之所以可以盈利，那是因为可以自由地获得某些资源的缘故，换言
之，看得见价格的亚体系之所以能够生产和发展，除了传统经济学已经规定
的许多因素之外，还因为有一“看不见”的经济货物和服务的巨大储藏罢了。
在把经济学和生态学结合起来以后，接着就出现财富和福利来自何处的
问题，为此，贾里尼引进了“天赋和遗产”的概念。他说，我们可以从中得
到我们最广义的、福利的、自然的、生物学的和人造的货物和服务的原料，
就是“天赋和遗产”，它是自然的、生物学的、文化的和货币的资源这四个
组成要素的产物。所谓自然的天赋与遗产，是指宇宙、太阳系、地球、地球
物资、水、空气、矿物、金属等；所谓生物学的天赋与遗产，是指植物、动
物、起源于生物的资源、日益复杂的遗传密码和信息；所谓文化的（即人造
的）天赋与遗产，是指农业工具、语言工具、运输工具、各种技术和知识工
具；所谓货币的（即资本的）天赋与遗产，是指在时间上和空间上增加资源
的机动性的特殊的文化工具，它同工业革命以来加速扩散的新技术相连接。
这些要素中每一个都有不同的行为，并同其他的要素相互作用，这种相互作
用既可能是积极的，也可能是消极的，如砍伐森林就会造成土壤侵蚀，导致
天赋与遗产的退化。因此，天赋与遗产是一种处在动态平衡状态中的全球原
材料和资产，而且真正的问题在于，如何使其保持在最好的可能状态中。资
本投资并不必然增加财富和福利，它可以有助于天赋与遗产资源的平衡，但
它也可以加速天赋与遗产资源本身的被耗尽，因此，必须使资本投资有助于
一切天赋与遗产的利用价值，要在真正增加财富和福利的条件下去增加资本
投资。
把经济学和生态学结合起来，发展一种有利于保存而不是毁坏天赋与遗
产资源的生产财富战略，贾里尼认为，这一切都涉及到价值观问题。贾里尼
在批判传统价值观的基础上提出一种“生态学——经济学”的价值观，即“利
用价值”。贾里尼认为，提出利用价值概念，目的是为了把它同经济学中通
常以各种不同方式使用的价值观明确区别开来。利用价值包括货物和服务，
这些货物和服务既是自由的，即可以用非货币成本得到的，又是有价的，即
也可以用货币成本在市场上去得到它。这和传统的经济思想是不同的，因为
整个传统经济思想都是以货币化活动为中心的，它们把非货币化活动看作是
能够通过货币化体系相类比来进行分析的特殊情况。反之，利用价值则力图
用货币化和非货币化要素的结合来定义财富。贾里尼指出，事实上货币体系
并不是自行发展着而不影响非货币体系及其产物的，例如，在某些贫穷国家
里，人们能够*每月50 美元生活，而在一个“富”国里，人们*同样多的货
币却只能饿死。这就说明，在穷国仍然可以得到若干数目可自由利用的价值，
而“富”国里，许多这样的利用价值却被毁坏或被变成“市场”价值了。所
以，“富”国并没有随其他的货币化经济的增长成正比例地增加其富裕性。
总之，贾里尼在价值问题上突出两点①：一是认为价值是人类能够生产和确实
生产的东西，真正的价值并不是以生产费用为代表的，而是以各个时期利用
产品和服务的情况为依据的，因此在价值问题上应当把重点转移到产品的有
效性和耐用性方面来，另一方面，当人类活动的结果是毁灭性的时，价值也
可以是否定的、负的，例如当人类的生产活动创造了财富却又毁坏了我们人
① 徐崇温：《全球问题和“人类困境”》，辽宁人民出版社1986 年版，第279 页。
类的一部分天赋和遗产时，在事实上就造成“负”价值或“减去的价值”。
二是认为价值既能发生在货币体系内，也能发生在货币体系外。首先要形成
人的资本，这是因为，若没有人的发展，货币资本将生产得很少，甚至还可
能起反作用。
贾里尼这个报告的中心思想是，在全球性经济发展中，必须协调好人类
与自然、经济与生态等不可分割的各个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要是没有对资
源（即天赋与遗产）的严格的全球管理，那么，不断增长的人口的社会需求
就永远也不会得到满足。这一切也正是生态经济学的核心内容。

第 30 楼

罗马俱乐部强调自然的极限；布达佩斯俱乐部强调人类的内在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