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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hiwaygao
--  发布时间:2011/5/27 9:24:50
--  全球脑:互联网进化与人类智慧

全球脑:互联网进化与人类智慧
——价值中国专访世界顶级技术未来预言家、企业家、投资家 Nova Spivack
http://www.chinavalue.net/pvisit/NovaSpivack.aspx

  [导读] “物质产生意识”,人类的意识,是从物质中(人类大脑),以量子跃迁(quantum shift)的方式“涌现”出来的。借用哲学术语来解释,就是“量变引起质变”,就是“大量微观实体的宏观呈现”;借用量子物理学中“光的波粒二象性”的比喻,物质就像微观的粒子,而意识就像宏观的波,它们本是同一事物,只是被人类不同层面的观察方式“看成”了不同的事物。 ——林永青

  技术,是人类身上最为人性的部分。 ——麦克卢汉

价值中国:欢迎进入今天的杰出专业人士系列访谈。现在正在进行专访的是世界知名的技术预言家、创新者、战略家、企业家、和投资人Nova Spivack。Nova,您在科技、创新、战略、企业、以及投资等多个领域均做出过突出的贡献,创造过辉煌的历史,非常感谢您与我们分享您的专业知识与思想。

Nova Spivack:我很高兴能跟大家交流。

价值中国:Nova,您为世界做出过很多贡献,那么您认为自己最重要的四个贡献,及其将持续的历史重要性是什么?
Nova Spivack:我认为第一个是在1993年至1994年的早期万维网领域。我参与创建了世界第一批网络公司之一的Earth Web网站。我在网络的早期发展中做了一些工作,特别是对商业模式与电子商务的理解方面。第二,通过帮助动Java技术,与太阳计算机公司合作一项名为Gamelan的项目,这为研发者开启了新的视野,形成了世界Java研发者联盟,自此,世界进入了全新的软件模式。之后,在上世纪90年代晚期至本世纪早期,我开始关注语义网络(Semantic Web)领域,这是智能数据(smart data)概念的源头,最终通过cycletwin.com得以实现。最近,我正在研究一种创新的新模式,那是类似电影工作室的一种生产工作室,它只创办早期的技术企业,我称之为“企业生产工作室”(Venture Production Studio)。我刚刚创办了7个不同的企业,都涉及新兴技术领域,包括新一代的“实时(Real Time)网络”;此外,还包括无线电源(Wireless Power)等非常有意思的项目。

价值中国:您刚才提到之前曾在太阳计算机公司工作过,那么您当时与Eric Schmidt共事过吗?
Nova Spivack:当然,那时他是太阳计算机公司的CTO,(后来担任Google公司CEO-译注),我们有过很多会面与交流的机会,并且进行过密切的合作。

价值中国:您目前以及今后关注的主要是什么领域?为什么会对这些领域感兴趣呢?
Nova Spivack:我关注的领域很多,其中最大的一个主题就是试图利用大量数据创造一种智能应用软件与服务,也就是数据挖掘(data mining),它是一种利用趋势与模型分析大量数据,实现个性分析、目标定位以及个体协作的方法。我与美国国防部合作了一个智能协作的项目:CALO。他们先进的创新团队可以从你的邮件与做过的一些工作中获取了大量数据,来协助你工作。我一直都在关注这个领域,直到今天,我还在做一个名为Ballanos的项目,我们通过在Twitter与社交网络中挖掘数据来进行个人化扩展,帮助用户理解“实时”正在做的事情。我们为用户筛选信息,这是我最关注的课题。

另一个领域是创业的精神。帮助创办企业,尽快找到以低成本将想法转化为生产力的方法。这项工作因为企业生产工作室而发展到一个新的水平。以前,我一次只能创办一家企业,现在我可以同时创办7家企业。这个事情很有意思,我们将继续发展这种理念。未来我最关注的领域是智能协作(intelligent assistance)。我相信这在未来的生活中将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我们在驾驶、散步、医疗咨询、旅行等各种不同场合都将涉及到智能协作。这里蕴藏着大量的商机。另一个领域是增强现实(augmented reality)。与智能协作一起,我们将扩展对现实世界的理解程度,特别重要的是新能源技术,产生与分配能源的新方式将使我们摆脱石化燃料的束缚,更加有效的利用现有能源。这种新一代的技术是很必要的。我对无线电源感兴趣是因为我觉得移动通讯非常重要,我们必须找到一个不受充电器限制的、无线的电源为移动设备提供能量。

价值中国:这真是一些非常了不起的企业和项目。您从事这些工作一定会遇到一些大的挑战和机遇。
Nova Spivack:是的,第一个挑战就是寻找投资。因此,你的项目一定要有创新,能够吸引有眼光的投资者,你要寻找那些理解你所从事的事业,以及对此感兴趣并能承受一定风险的投资者,这些机会就是很大的一个突破。寻找好的投资者总是一个挑战,我们很幸运能找到很多这样的人。

接下来的挑战就是人才,吸引企业家加入企业的活动,一种情况是作为CEO领导企业,一种是参与到团队中来。这对我的项目十分重要。因此,我的模式就是生产工作室:启动和孵化企业,最初补充大量关键的管理人员,逐渐寻找恰当的人员,将他们放在关键的位置,之后企业将离开孵化器,自己独立发展。我们现在的一些企业已经有了优秀的CEO,他们在各自领域都拥有强大的行业背景,因此,这个模式是有效的。但是,最重要的是随着它的发展,将创造出一个系统,我们正在招募真正对此有兴趣的人才,正在建立基金合伙人的网络。

价值中国:您认为最有用的人生经验与教训有哪些?
Nova Spivack:我想到四件事情。第一,我的祖父彼得-德鲁克对我的影响,他是知名的管理学家。祖父不久前才过世,他对我的影响是持续性的,在如何看问题、解决问题、以及看待这个世界等方面都深深的影响了我。祖父对我的职业发展给予了很多指导,有他做咨询使我终生受益。

另一个对我影响很大的事情是1992年在国际空间大学(International University of Space)参加的一个项目,这个项目是培养空间行业的商业和技术领导者。那是一个研究生课程,夏季在日本举办。然而,对我最重要的是下半年在亚洲的旅行。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在亚洲独自旅行,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最后游历了尼泊尔和印度,那次独特的经历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我的生活。

旅行结束之后,我就创办了Earth网站,是我另一次的重要经历。这是我第一次与人合作创办企业。这个经历很难忘,因为这碰巧是在网络刚刚发展的时候,我们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成功上市。这对我来说是非常兴奋而艰巨的创业经验。

最近,让我难忘的经历是父亲的过世,这是最近几个月之前的事情。这种感受只有有过同样经历的人才能体会,才能理解这对一个人的生活会有多大影响。

价值中国:您对未来有怎样的预测?我们人类将怎样为此做好准备?
Nova Spivack:我认为技术将不断影响生活,使生活发生变化。如果增强现实的趋势持续进行,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刚刚就有人经历了我所说的这种情况。如果你有一个智能手机,像iPhone,你就可以体验到增强现实的感受,它可以显示出你所关注事物的信息。如果你拿相机拍一栋建筑物,就会显示建筑物的名称;如果你在散步,就会显示街道的名称,以及其他一些信息。当你与人交谈的时候,可以显示对方的姓名;当你在商店购物,可以显示商品的信息。——这还有很多种可能性。我感兴趣的是,如果这种可能性不断得到突破,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象一下,这种现象在未来的生活中将普遍流行。不管我们使用手机,或者其他消费电子设备,我们都可以跟它进行对话;甚至可能的话,可以通过嵌入式小显示器的眼镜或隐形眼镜,直接与大脑连接来获取信息。所有我们在看或做的事情,都可以很方便的获取信息。因此,我认为最具挑战性的问题是,我们做决定的时候面对的信息太多,其他人在同样情况下是怎样做的,哪种决策更有效或者没有效果?当我们要决策的时候,会有太多的信息影响我们的决定,最后的决定甚至已经不是我们的决定了。

随之而来的问题会是:“实际上是谁在做决定?”是你,还是全世界通过软件与数据聚集起来、在你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给你建议的“大脑”?渐渐地,当我们从我们所信任的机器那里得到建议,我们便可能听取建议。这时,另一个问题便出来了:“实际上谁才是执行者?”是谁在做决定?有没有自由意志?是全世界的头脑在做决定吗?你是作为个体在做决定吗?个体又是什么呢?我想最多未来50年,这个时代就将来临,那时,“个体是什么”以及“自由意志是什么”将成为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的问题。

价值中国:奇点概念的培育与奇点概念之间相关吗?
Nova Spivack:我认为这是相关的。Ray Kurzwei关于奇点的概念(concept of singularity)是指在一个点上,计算机的理解能力将超越人类。(奇点,可以理解为关键的转折点。-译注)事实上,我们并不知道这个点之后将发生什么,因为计算机可以创造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事情,计算机能做很多我们不能理解的事情。基本上,我们看不到计算机获得这一能量的时刻。

我认为这是一个相似的概念,你可以认为他讲的是技术的奇点,而我讲的是一种心理的、精神的奇点。问题是,当计算机真的获得这种能力,在任何事情上都给我们建议的时候,我们将会怎样?我们将不理解自己。因为我们做什么事情都将依赖信息,以及计算机为我们提供的建议。


--  作者:hiwaygao
--  发布时间:2011/5/27 9:2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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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中国:您关于语义网络与全球脑(global brain)的想法将改变世界。请简单地介绍一下Howard Bloom所创造的全球脑概念,以及这一领域值得注意的一些思想。

Nova Spivack:我认为全球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其实这一概念早就出现了。最早提及这一概念的是H.G. Wells,他是著名的科幻小说作者。他有一个称之为世界百科全书的概念,预言有一天将出现全球性的百科全书,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权利去阅读。今天,这种事物已经出现,那就是网络。其中,也包括维基百科,这是一个文字版的世界百科全书。但是他关于世界百科全书的想法只是全球共享记忆的开始。Pierre Hardt Desjardin是一位法国牧师。他写了许多书阐述最新的恐惧的观念,以及“无意义的宏点”(pointless Mega point)的概念,他相信有一种思想境界以及思想和智慧的环境,如果我们正朝着对的时间点走进时,整个宇宙会醒过来,变成有意识的。

同样,另一个重要的主题,许多人想的全球脑,虽然Pierre Hardt Desjardin把它带到精神层面,但大多数人得到是地球可能会醒来的想法。你可能听说过以上所有这些问题,比如Geier的假设,以及如何从字面上看有些人认为“地球上可能有一个灵魂、或可能醒来”。在全球脑为主题的情况下,这可能是在人们的头脑中,人类的集体意识会苏醒和思考。在许多科幻电影中,例如《终结者》,我们看到许多网络的大脑苏醒之后给人类带来的负面影响。

Gregory Stock写了一本非常精彩的书《Meta Man》。在这本书里,他讲到了今天的经济系统、医疗系统、农业系统与制造业系统,在没有全球性的基础设施的支持下,便不能发挥作用。每一种经济都与其他经济相连,你会看到世界各地的连锁反应。类似地,农场、医院都不能孤立存在。现在所有的事物都是互相联系的,《Meta Man》是一本探讨技术、经济行为的细节的书。

Frans Heylighen是一位非常重要的研究者,他花费数年研究一个名为 Principia Cybernetica的在线项目,内容涉及集体智慧(collective intelligence)。当然,你刚刚提到的我的朋友Howard Bloom写了大量的书来阐述集体智慧与全球脑的概念,他最重要的贡献是提醒我们全球脑的存在。事实上,从原子层面理解,宇宙本身是智能的,我们只是刚刚理解。目前,我们人类认为自己在发明,但事实上,我们本身只是最新的技术。

此外,Ray Kurzweil及其奇点的概念也是非常重要的思想。他最重要的贡献是发现了许多重要的趋势,例如计算增长率等等。最后,我要加上Alan Kelly,《连线》杂志的前任编辑。他认为网络是“一台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机器,是全球性的,它使用了世界5%的电力,却永远不会休息,从不停止,你不能将其关闭。这可以说是我们有史以来所做的最伟大的事情。”他关注的主要就是网络以及集体智慧等领域。

价值中国:这些想法都很有意义。这让我想起2012,据说会出现太阳极点(solar max),这对极度依赖计算能力的全球脑将产生怎样的影响?还有就是Cogito Ergo Sum(拉丁语:我思故我在-译注)。

Nova Spivack:首先,很显然,确实发生过一些人预言的太阳风暴,也确实发生过一些灾难,不过我们也都生存下来了。所以,我觉得这可能引发一些问题,也可能是非常具有破坏性的,但我不认为将是世界末日。

说到“我思,故我在”,事实上,作为一个佛教徒,我将它看作“我在,故我思”,我想你考虑的问题与我讲的问题,事实上是集体全球脑是否会有意识,以及这将意味着什么。它会像人类一样有意识,还是其他的方式?什么是意识?这都是非常重要的问题。这也是我为什么对佛教感兴趣的原因,我对佛教感兴趣是因为我对意识感兴趣。

价值中国:我想这与Penrose在意识方面的工作有关。目前,您对即将出现的全球脑、世界意识(worldwide mind)的观点有什么看法?还是,您认为将出现的只是独立个人相联接的全球性网络?

Nova Spivack:我认为世界意识已经存在好几个世纪了。它最初始于口头传统,那时人们在世界各地旅行传播故事。有些故事,比如《伊索寓言》,流传至今,影响了我们的童年生活以及早期发展。之后,印刷术使我们在时间和空间上的交流更加有效。石碑持续了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印刷的书籍虽然易损,可容易制作。因此,出现了复制品,古代的与现代的复制品传播到世界各地。随着电脑的普及,一种更加简便、廉价以及有效的传播方式得以出现。

你可以看看不同的技术对传播知识的效率的推动作用。此外,我们开始研究智能自动化,知识(knowledge)与智能(intelligence)是两种不同的事物。可以说,知识是数据,智能是程序。现在我们传播的是这两者。过去我们传播的只是知识,比如书本; 而智能只存在人的头脑中。下一步就是智能的传播。我们已经看见语义网络中智能应用的出现,通过外化软件或人们的头脑以实现智能的传播。我们已经创造了专家系统、智能协作软件,这些软件可以学习、理解、发展,他们可以随时移动,可以被复制。因此,下一步我们关于智能要做的事,正如过去对知识做的事情一样。如果这个得以实现,智能将存在于网络,独立于人类。现在虽然刚刚起步,但我相信未来会有大的发展。Kevin Kelly(《连线》总编-译注)已经呼吁大家开展对智能的研究。基本上,这有点像外星智慧研究。我们怎样发现它?我们怎样探测?如果发现,我们怎样知道它就在那里?这就像寻找一个存在于网络的非人类的智力,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研究领域。


--  作者:hiwaygao
--  发布时间:2011/5/27 9:2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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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中国:就像保罗-艾伦(Paul Allan, 微软联合创始人)的SETI项目所做的事情一样。

Nova Spivack:是的,这就是他在做的事情。他有一系列关于人工智能的项目。

价值中国:您能解释一下WebOS(网络操作系统)的关键点,以及基于网络的软件理解(一种基于网络的机器理解)吗?从您提出为“互联网代际进化图”之后,有什么更新的观点吗?

Nova Spivack:WebOS是一种网络操作系统。以前的操作系统之间就发生过冲突,像微软的Windows、Mac操作系统、UNIX、Linux等等,现在类似的冲突已经转移到谷歌、亚马逊、微软云与苹果之间,你的应用软件适合哪种资源?操作系统提供了应用程序与计算机的接口。今天的操作系统已经不在电脑桌面平台之上,即使有操作系统,其端口也是在网络上。问题是当你编写程序时,你是在给亚马逊、苹果、微软还是其他的云?你的应用程序赖以生存的基础是什么?我不知道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刚刚在那个领域发生了激烈的竞争,就像上世纪90年代桌面操作系统所发生的一样。

机器理解方面,有语义网络。在网络操作系统中,你必须控制数据。就像电脑中有文件系统一样,云也需要文件系统。这个文件系统是什么样子?它可能是一个简单的文件系统,也许是一个数据库。下一步就是利用语义方式收集、连接与检索信息。语义网络就是将信息用一种可以使任何程序都能理解的方式进行标注,程序不必提前理解这些信息。当它遇到信息,信息会带有元数据,这些元数据会告诉软件信息是什么,以及怎样应用。

那是WebOS重要的一方面。它将成为更加普及、功能更加强大、更加智能化的应用软件,问题不是“是否”,而是“何时”以及“怎样”发生。这个建议最初来自万维网标准组织——W3C,Tim Berners-Lee(WWW发明人-译注)等人提出了语义网络的一系列开放标准,包括特殊的语言,称为RDF与L,它允许程序以新的方式理解数据及其逻辑。它不要求程序提前理解数据的意义。不幸的是这些标准还没有被广泛采用,这些真的是很好的建议,但是如果你看看今天技术的发展,大企业正在做最便宜和简单的,这意味着它将不会普及,以及遇到更多的困难。我们需要在抛弃许多程序的计算功能和不必以一种最有效的方式做事情之间权衡,要么选择利用大量的计算能力,要么选择更有效率的做事情,以致不必使用大量的计算能力。

有趣的是,抛弃大量程序的计算功能的成本很高,你可能会选择以一种效率低下的方式做事。这是简单的、便宜的,这就是谷歌等公司一直在做的事情,而不是采用最新的、困难的,但是功能强大的标准,像语义网络。只是利用一些粗略的方法计算,理解这些数据的意义。这不是有效的方法,因为这需要大量的计算,可是这又怎样?计算这么廉价。

这就是Tim Berners-Lee等人发明语义网络所计划的。摩尔定律(Moore’s law)显示出随着功能的持续强大,计算的价格将越来越便宜。如果是这样的话,粗略的计算方法的功能也许会像语义网络所设计的一样强大。所以无论怎样,我们最终会实现WebOS,它包括一个智能处理数据的层级,理解数据的意义,为你取得联系。它会像以人类大脑的方式进行运作。当我们学习的时候,我们只是将知识存储在记忆中,不对其本身进行思考。我们联系一些相关的事情,因此,我们能够在未来利用知识像利用其他事物一样。通过我们现在的软件实现是很困难的,但以后会变得容易些。不管通过语义网络标准,还是通过粗略计算的方式,都可以实现。如果你相信Ray Kurzweil的话,几年之后就能实现;如果你像我一样多疑,可能要多等一段时间,但不管怎样,最终总会实现。

价值中国:我想您所谓的机器学习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现在已经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虽然是以一种粗略计算的方法)。那么,您对2029奇点(那时人类的脑力=1美元)有什么看法?

Nova Spivack:这是典型的Kurzweil的观念。多年来,关于奇点出现的时间,预测过很多不同的数据。其中一个预言就是在2029年,计算机能力的价值大约是1美元,相当于一个成人脑力的计算能力。只要1美元,你就可以拥有人类大脑所拥有的计算能力。如果这是真的(太令人惊奇了),就意味着例如你戴的一块手表,它的计算能力相当于人类的大脑。在所有的软件中都蕴藏着一个人类的大脑。你可以在网络上有效的使用人类的大脑。

现在,这里有一些棘手的问题。首先,究竟人的大脑有多少计算能力?Ray Kurzweil和他的团队指出,这个数据是基于一些关于人类大脑计算水平的假设。基本上,这些计算体现的是神经细胞的水平。但实际上,那也许不是真的。有研究表明计算能力可能发生在更深层次的水平,比大脑中的神经细胞还要微小,比如在化学层面;或者在神经细胞交流的界面的层次。实际上,有证据表明它发生在被称为“micro-tubios”结构的量子层面上,那是非常非常微小的(大脑结构内部),这些是神经细胞之间重要性的等级。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大脑中实际上会发生比 Kurzweil想的更多的计算,那就意味着,实际上,实现人类大脑的计算能力只等于1美元的想法将要花费更长一段时间。

让我们暂时忘记实现这一想法所需多长时间的问题,先想想它究竟会否发生?如果我们有无限的时间,它会发生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我们是否能够拥有人类大脑所拥有的计算能力?这是一个更加深刻的问题,因为截止目前,我们对与宇宙其它部分分离的人类大脑还是不太了解。这涉及到另一个问题,我们真的是孤立的吗?或者我们是整体的一部分?事实上,人类大脑的计算能力,在更深入的量子层面,与现实世界的构造是相连的。将它与空间与时间的计算,以及宇宙自身的计算分离是很难的。在这些层面,技术将我们带到道教与佛教(印度教)同样面临的问题面前,最后,问题是:“我是谁?”以及“我是怎样与宇宙进行联系的?”“这些都是什么?”“它怎样奏效?”“自身与他人之间怎样联系?”

最终,我们只能通过技术解决这个问题。因为,当我们看这个问题的时候,“计算是在哪里发生的?”是在我的大脑,还是在宇宙?做计算是什么?最终,我们会发现大脑其实是一台大型计算机。你不能将大脑从宇宙中割裂开来。他们是同一个系统的。

如果是这样,要将正在发生的计算量放到其它事物中就是不可能的,因为有无限计算量在不断的发生,当然,我们想要不久就可以用1美元获得无限的计算能力的想法也将化为泡影。因此,这是一个深刻的哲学问题,但是在技术的层面,不管是人类大脑的计算,还是巨大的计算能力,我想在几十年后都将发生。我们将廉价地获得巨大的计算能力。今天有很多事情我们都不用计算机去做,因为费用太高了,但是当计算的价格降低的时候,体积变的更小,或者可以通过网络获得的话,我们将会看到今天还不存在的、强有力的计算设备。例如电话,可以聆听、自动记录来电、留言,也许还可以显示,当与人交谈时,可以有提示或者连接到相关文件上,通过分析一个电话的内容,你就可以做许多令人兴奋的事情。在视频会议时你可以做同样的事情,在散步或者开车时也可以做同样的事情,所有这些只需要大量的计算。现在没有出现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这种计算太昂贵了。

价值中国:我想这将扩展到量子计算领域,所有的可能性都将由此产生。下一个问题还是有关全球脑,这不仅仅与信息技术相关,而且与哲学、社会学、经济学、政治学以及文化人类学等都有关。我们可以说它与“下一个阶段的人类文明”都息息相关:“你是谁”的问题,将与不断进化的“人”的概念相关。您对《物质如何产生想象力》有什么看法?这是诺贝尔获奖者Gerald Edelman的观点。

Nova Spivack:上面我已经谈到一些类似话题了。全球脑设计了许多深刻的话题,正如“自我”的符号是一种观念,我们经常没有意识到这点,但是我们有这个方便的符号,或者身份:“我是谁”或者“我的个性”。我们甚至可以说“这是我的身体,这是我的头脑,这是我的思想”。“谁”在这样说?这是一个问题,谁是,谁拥有或者思考这个身体?我们总是天真的以为存在一个所有者,我们认为那就是我们自己,或者我们认为的自己。那是一个许多人都不会质疑的假设。当你提出质疑,那就是精神层面的开启。我想对网络来说这也是一个有意思的话题:我们可以对一个个人提出这个问题,就像对作为整体的全球脑一样。

当我们提到全球脑的时候,一个类似的问题可能会出现:如果存在一个全球脑,那它有自我吗?有一个,还是有很多?那是一种真实存在的事物,还是只是一些数据,有时是一些标签,而不是真正的自我?那么什么是“它”本身呢?同样的问题,只是范围的层次不同而已。

如果你打开大脑,走进去看,那只是不同部分、数以亿计的组织的连接而已。但是,没有一个东西指向“自身”。在全球脑内部,是一样的。如果你看看全球脑,会看到许多的人,许多的计算机、许多的软件、许多的数据、许多的基础结构。所有的部分都是分离的,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找到“大脑”,甚至是“本身”。

如果存在一种我们称之为“本身”的东西也很有趣。那将是一种特殊的东西,也许只可能由上帝创造,不可能发生在全球脑中。因为我们还不知道怎样创造那种东西。但是,好消息是对于我们看见的所有事物来说,我们找不到任何事物有真实的“本身”。“ 本身”基本上是一种观念,或者我们维持的想象,因为它帮助我们思考,但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正因为如此,可能存在全球脑的本身,可能会出现(“涌现”),也可能被构造,因为这是一种(动态的)结构。因此坏消息是我们不能发现“自身”,好消息是在另外一些规模化的层面上,我们可以创造“自身”。

这意味着你可能拥有人工智能的“自身的概念”,某天你将有一个非具象的自身的概念,或者某种结构行使全球脑“自身的功能”。这是绝对有可能的,现在,它是否会发生?谁知道呢?很多事情将需要发生,也许听上去不可能的,但它是可能的。就如“人”的概念,以及什么是活着的,什么是生存,就像我们探寻神经科学与计算机科学的边界一样,是不断变化的。这与我们对物质的理解是相似的,就像上个世纪我们扩展物理学、生物学以及化学的边界一样。

因此,我们有效的扩展新的边界——头脑的边界——就像我们已经对物质边界所扩展的一样。我们最终发现物质是怎样无限的分解,小到量子的世界……我们要做的是在大脑中发现同样的事情:你不会发现尽头。有趣的是,量子机制已经建立,这是有关物质与意识之间陌生的联系。我们不是真正明白,但是我们可以展现出观察对实验结构的影响(例如,量子层面的“测不准定理”-译注)。事实上,它是如此陌生,甚至可以通过时间旅行。因此,它可以在时间中影响事物的发展或后退;它是如此陌生,目前还没有人能理解,但是,从大量不同方向的探询,存在一种我们称为意识与物质之间的联系。

如果我们跳到另一边,我们看待事物的精神层面。其实很多年前,所有伟大的精神传统都已经被发现。从他们的观点看,“全部都是同一个事物”:意识和物质只是“二元”的概念,是人为的区分。我们所观察到的各种现象之间是不可分离的。他们全部是一些深层次事物的外在表现。我也认为技术与头脑都是参与其中的。这个事情已经发生好几个世纪了。教堂、宗教、和科学密不可分,许多伟大的科学家都是宗教人士。当你提出这些根本问题时,你就会开始有关于神秘主义的想象,你甚至开始意识到有些事情我们是不可能明白的,或者是不能被理解的,因为它们是不可理解的。

因此,我认识到,当我们谈到物质怎样成为想象力,或者物质怎样成为有意识的这个问题时,目前已经有很多思考,试图找到意识的来源。你所提到的书中的方法还只是一种非常机械、物质的路径,试图在大脑中寻找物质的东西对意识有关联。——无论这是一个过程或者类型,或者特殊的神经细胞都只是意识的特定条件。我认为那样是不会成功的,但是,我认为这些方法,会发现某些与我们经验相连的大脑中的东西是错误的。例如,当我们看待我们认知的事物时,可以探测到一种神经细胞的标志,这是下一代测谎仪的基础,通过看大脑中神经细胞经历的轨迹,可以测出是否看见或者记着一些事情。

因此,我们能看到感官经验、大脑经验与大脑之间的一些相互联系。但这并不是意识的来源。当我们谈到意识,有一个非常具体的区别我们必须做出,那就是,我们的意识究竟意味着什么?是意味着思想的整个场景,还是更精确的东西?是可以确实感知到的实体,还是所发生事情的证据?这是两种不同的现象。在西方,当我们提到意识,我们并不加以区别,是相当混乱的;而在东方的哲学中,则更加精确。例如在佛教中,对意识领域发生的所有不同的现象都有非常精确的区别。当你经历了一些事情,随之而来的经验就会导致不同的事情的发生,所有这些都有标签、命名、或技术性的解释,这在西方的认知科学与神经科学中还是缺乏的。我们的语言很简单和粗糙,在我们谈到意识中正在进行的东西时,我们很少能够理解。

在东方,特别是在东方的哲学传统中,他们更加复杂。他们经过了千年的辩证的争论与研究,发展了精密的逻辑和精确的分析语言,来解释正在进行中的意识。因此,结论是我们可能发现一些物理的类似物,来解释思想、解释经验,但是我们还不能给这些我们知道的事情下定义。(思想)这是不同的,是另外的东西,我们没有神经签字。我们不能发现它。因为,就像冥想一样,它确实是存在的,我们用逻辑的推理也可以证实它的存在。但是,这与信仰无关,更像存在的证据,一种数学的证据。那是你可以发现的东西,是你可以表现、其他人可以重复的东西,一旦你看见,甚至是不能争辩的。

当然,这也许是科学家们不以为然的事情,或者说“这是一个心灵冥想的人说的话”,我可能两者皆是。我是神经质的,也是科学家。可以说,我看到了一枚硬币的两面,当你意识到这点,就真的有事情发生。我们看到的现象,感觉不是很重要或有趣,他们只是很特别,但更重要的问题是:“了解这些事情的本质是什么?”事实上,感知是这个问题的根源,我认为通过科学我们还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价值中国:您的这些想法太精彩了。“互联网的进化始于哲学思考的进化”(林永青),社交网站Linkedln的创建者是一位哲学家;您作为网络新模式的创建者,也是一位哲学家。构造主义哲学家古德曼(Nelson Goodman)说:“世界是被构造的,而不是被发现的”,我们的思想受到科学哲学家波普尔、库恩以及拉兹洛(László,系统哲学家)等人的影响。那么,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哪位哲学家曾经对您有过大的影响?请简要谈谈您的哲学理念。

Nova Spivack:当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是从柏拉图开始学习西方哲学的。我浏览了所有一个人应该学习的经典的哲学著作。我也学习科学,科技史与科学哲学的理念。我当然对托马斯-库恩很感兴趣,但对John Searle更感兴趣,他有一个著名的“中文房间”(Chinese Room)的思想实验:人们究竟是如何知道事情的意义的。

这个实验是这样的:有一个人,你将他监禁在一个房间里。他不会说中文,只能说英文。接下来你问他问题,是用中文写的,通过一张纸条传给他。因为不懂中文,他不知道那个事物是什么。但是在房间中,有一本“大书”,是一整套的说明。比如,当你看到这个字,就写那个字;当你看到这一组字,就写那一组字等等。如果看到这一套说明,按照说明行动,他就有了回应,他将回应写在一张纸条上。他接受中文的问题,他按照那一套说明行动和回应,然后他再将回应从门下递出去。在另一边,你得到了回应,而且恰好是对你的问题的完美答案。

问题是:如果你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会想“这个家伙懂中文,他理解我的问题,并有回应,他一定知道意思,因此他理解中文。”但事实上,如果你看看房间里面,如果你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你会说“不,他根本不懂中文,他只是照着说明做的。”因此,这是一个很深入的问题——计算机、人工智能、与人类大脑正在发生什么事情。真正理解这些事情、经历这些事情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John Searle将其称为“感受性的经历”。例如,如果你看到红色,就像我们说的,有看到红色的经历。只是我们不能用文字表达出来:这是红色的,以及看见它的经历。这与上面的按照说明回应的实验是一样的吗?例如,在中文房间的这个人使用中文,他真的理解吗?他理解这个问题的意义以及答案的意义吗?他有这种经历吗?不,当然不。他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根本不理解。他只是在按照说明执行而已。这跟那些说中文与理解中文的人是不同的。那些理解的人然后就能够创造出东西,这就是按照说明回应的不同。

另一个好的案例是巧克力,如果一个人对一个从未吃过巧克力的人描述巧克力的味道,他们是不会明白的,除非亲自尝尝。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表达、或描述,就像体验酒的味道,你不能解释你的经验。因为有类似的感受,所以John Searle关于感受的概念对我影响很大,这与我对很多问题的思考都是相关的。当我研究思想的哲学、意识的本质,以及了解事情的意义时,我对这些兴趣很大。我想创造人工智能,我做了大量的计算机科学研究与实验来设计软件,进行研究。

另一个对我有影响的是美国科学家Edward Fredkin,他不是十分知名,但是他是“数字物理学之父”(Digital Physics)。他的基本理念是,宇宙是一台巨大的计算机。(当然他不是这一领域唯一的研究者,还包括与我一起合作的来自麻省理工的Steven Wolfram、Tommaso Toffoli以及Norman Margoni)。这台巨大的宇宙计算机能够做大量计算,我们人类只是有效的计算机程序。这是一种有效的模拟,与现实最接近的事物——没有更好的——但是还是计算机程序。这是一种观点,我在大学时就非常感兴趣。事实上,我感兴趣的原因是能够用一种叫做“蜂窝式自动数据”(Cellular Automata)的技术做一些实验。

有一种著名的程序叫“游戏人生”。任何人都能得到,放到电脑中。它所做的就是放一个原型,以一种类生命的方式成长和进化。有意思的是,推动计算的功能非常的简单,就是对一些黑色和白色的点的观察和翻转。这些简单的规则,反映到显示屏上,却则产生了难以置信的、生命般的、仿真类型,甚至可以“固定的”形状移动和交流。——就像一个世界的整体。太令人吃惊了Steven Wolfram就是关注和创造这些可能的“类生命系统”的人。

数字物理最有意思的是提供了一个平台,通过研究Cellular Automata,我来到一个超越了思想意识的更深层次,开始思考计算整个世界的机器。此外,如果你要模拟一个宇宙,就要考虑有关感受的问题:模拟的苹果与真苹果之间有什么区别呢?模拟的人与真实的人之间有什么区别?或者,我们就生活在模拟之中?这是一个你可能遇到的问题,我对此有很多思考。

这些问题最终引导我走向佛教,并成为我最感兴趣的事情。我一生都对此感兴趣,在大学时非常强烈的。当我在哲学与物理学上达到这个边缘,当我发现我们的理论家不能接近的边缘,我想看看边缘的尽头是什么。我的结论是:西方物质学科的方法,不能带我们看到这个边缘的尽头。如果我们想尽可能看到更大的视野,如果我们想了解我们所在系统的外部情形,如果我们想看到背景而不是前景,我们就不得不到达一个不同的水平。那就是我为什么对冥想感兴趣的原因,因为这就是冥想关注的东西。它关注的是你能关注的所有事情之外的东西。这就是推动我前行,超越西方视野的限制的东西。


--  作者:hiwaygao
--  发布时间:2011/5/27 9:2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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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中国:很精彩!我想它将超越“意识解释”的范畴。Daniel Dennett在麻省理工出版的书,阐述昆虫的行为是由于计算机的控制,而被简单的模式化……下一代问题:我们对德鲁克“知识社会”(knowledge society)这一观念非常认同,并且正在价值中国网实践这一观念。您认为您的祖父对世界最大的影响是什么?他对您的思想以及生活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德鲁克先生还非常推崇知识企业(Knowledge Enterprise),您认为知识创造与管理怎样与商业结合?

Nova Spivack:许多人都很赞同我祖父对各种不同学科的综合。他的思想没有限制在一个领域,而是整合了许多前人未曾涉及的不同的领域,不同的发展趋势以及不同的思想,而对我影响最大的就是他将各种不同事物进行联系的思想。我很幸运,可以经常有机会跟他交谈。在夏天时,我们经常一起爬山,只有我和他。

他将管理看作一种自由和开放的艺术,因为管理确实涉及了许多不同的事物。特别是对人性的关注。有人认为管理是一门科学,而他不这么认为,他认为管理是一种艺术,自由的艺术,像哲学、心理学、历史学、甚至经济学一样。(德鲁克也说过,管理既不是科学,也不是艺术,管理是一种实践。-译注)尤其是,他有特别丰富的历史知识,他对世界历史的知识非常渊博,不仅是美国历史、欧洲历史,甚至是亚洲历史、穆斯林历史,他全都知道。有这样的历史知识做基础,他对前沿领域的把握就游刃有余。如果你跟他交谈,他可以随时提起一些名字、数据或历史事件,这是很难得的,他使一些听起来很毫不相干的历史都产生联系,这正是我们已经丢失的东西。

我认为智慧(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是历史,(记忆存储部件是计算机最重要部件之一-译注),是不断的学习,来自祖先与长辈的过去的教训,是经验与事件的沉淀。这是我祖父所拥有的巨大的智慧。他很有智慧,像导师一样,他不是你经常能碰见的一类人。而我们今天的文明,对此不再关注。我们的文明关注的是当下,而我们真的不太关注过去和未来。

相反地,我现在所做的(智慧网络)新领域,反而需要更关注“现在”,这是一个很大的转变,我们正在进入一种“以当下为中心”(Now-Centered)的文明。——在农业时代,我们关注过去,因为我们不得不这样。因为我们必须了解过去的模式和经验,了解农作物的生长;在工业社会,我们更关注未来,因为需要关注流程与创新(的未来结果)。但是,现在我们处在信息时代,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当下,我们不得不一直在当下处理大量的信息。(总之,我的祖父是没有被当下束缚的人,他思考过去和未来,并将这些思考带回到现实。因此,他总是在整合这些不同时间范畴发生的事情。你要跟他交谈,他总是会联系到那些事情,这是一个很大的影响。)

他的另一个重大影响是提出了“知识工作者”与“知识工作”的概念。他第一个提出这种观念的人:人们将要通过脑而不是手,来创造价值。他说的很对。我们现在都是知识工作者,实际上,几乎所有人都是知识工作者,只有少数人不是。我的意思是,随着技术的普及,许多人都需要利用技术获取信息进行工作,因此大部分人都变成知识工作者。当你在呼叫中心呼叫某人,计算机会协助你工作,给你提供信息。结果就是这个人从一个体力劳动者变为一个知识工作者。甚至在工厂工作的人,他们都在利用带有显示屏与信息系统的机器人工作,所以也是知识工作者。因此,在我们的文明中,知识工作已经无处不在。

我和祖父经常在一起花大量的时间讨论这类事情,包括我自己关于集体智慧、全球脑的观点,以及是否能够创造像组织甚至政府的头脑一样运作的东西。你能够利用上述技术使组织更加富有智慧,建立一种能使组织像人类一样,甚至比人类更加智能化的系统吗?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我们经常讨论这样的问题。我们还讨论组织是否是有机体的问题。我认为组织是实在的有机体,而他(德鲁克)持反对意见。他认为组织不是有生命的有机体。他更关注个人,他认为组织就是个人,组织是一种非生物。总之,我们的争论很有意思。

此外,他特别关注的还有“社会部门”(social sector)的事情,这是我们经济的一部分,扮演着一些以前由政府扮演的角色。涉及到医疗保障、精神健康护理、慈善,提供给人们所需的教育、食物以及保障的功能。这些事情传统上都是政府的职责,现在已经改变。因此,在祖父的晚年,他非常关注非营利性(NGO)社会组织,帮助他们发展新的规范、工具,使其变得更加专业、成熟,发展得更像一个成形的经济部门。我是到现在才慢慢开始理解这些事情,我自己也做了一些慈善工作,但是祖父关于NGO的这些理念我还是不太熟悉,我们讨论最多的还是围绕“知识工作”而展开的。

价值中国:与Eckhart Tolly的“活在当下”的观点相反,关注过去、总结教训的观念很有意思,忘记过去的人总是有重复过去的宿命,也许这是一个冲突。您怎么解决这个冲突?目前,在您的社会语义解决方案中,怎样处理语义网络的“碎片化”(fragmentation)问题?另外,我认为Nick Bostrom的模拟假说就像“歌德尔不完备定律”的当代网络版,对此您有何看法?

Nova Spivack:第一个问题是怎样处理语义网络的碎片化,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在问我们能否为计算机设置一个,无需提前编程就能了解数据意义的方法。语义网络的标准是允许每个人使用同一种语言来表达数据的意义,因此,所有的软件都可以理解。如果这些标准被广泛采纳,我们就能够解决数据碎片的问题,不过现在还没有实现。——存储碎片问题是“我”编程——我的软件理解我的数据,但是当你的软件解读我的数据,就理解不了。没有一个基本的假说,这个领域将是什么状况?你在这个领域使用这种怪异的标记,是什么意思?它是一种价格还是一个数据?这个数字有什么意思?我用它做什么?我怎样翻译这个数据?

语义网络就是试图解决这些问题的。例如,如果你的数据库里有一个消费者数据,你会以你理解的方式下定义,这是姓,这是名,这是地址……,那我们能否以一种普遍的方式来定义这些名词,让所有软件都明白这是一个消费记录?说“哦,我知道,这是一个消费记录。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们的地址,或者我知道他们最近购买的东西。”不过目前还不能这样做,因为还没有一个统一标准,让所有人使用定义好的数据记录。语义网络就是试图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语义网络还没有被采用,我们还没有解决方案。因此,我的社会语义解决方案还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只能用统一标准来解决,除非人们采用这些标准,否则是无法解决的。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粗略的强力计算(force computing)方法。也可能有一天这种方法足够智能,我们就不需要统一标准了,因为软件可以(通过计算来)理解数据,并自己处理数据。但是现阶段,我们还必须忍受这种数据碎片。因为一些程序可以理解一些数据,而另一些程序理解不了,只能这样了。这会越来越乱,人们不得不整合一些东西,这些事情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人们采用了简单的标准。但是,因为很多原因大家都不做这个事情,其中有竞争的关系,那就是没有开放各自的数据。这对其它企业来说是很难的,那意味着他们必须使用你的软件。那实际上就是微软等企业以前用的很成功的策略。谷歌也在做同样的事情,直到它对其它公司来讲变得更有价值,使其它所有人都用他们的数据为止。我想我们将继续看到碎片化。

但是,在一些特定领域,将出现一些变化。例如,围绕系统整合。你确实需要整合数据,这里有巨大的价值,那是语义网络最适合的应用。因此,系统整合中已经开始使用标准解决一些问题。我认为这仍然是一个问题,我现在正在与一个社会语义网络Bottlenose合作,它大体上像Twitter,但是更加丰富,系统更加智能。我们有自己的语义,如果你愿意,可以定义不同部分的数据意义。我们希望开放它,可以共享,来支持开放标准,未来就可以有其他人可以用这些数据做事情。未来一定可以实现,只是现在还没有。

第二个问题,关于Nick Bostrom的模拟假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和有趣的概念。简单来说,他的模拟假说基本上说的是“我们很可能生活在一个模拟物之中”。有三种情景,实际上是三个问题,前两个问题是“我们生活在模拟之中吗?”“文明是否达到一种先进的水平可以模拟现实?”——如果这两个问题是否定的,那我们就没有生活在模拟之中。但是,看看各种统计可能性,我们很有可能生活在模拟之中,如果事实上文明曾经发展到那样的水平。因此,基本上,如果文明已经发展到能够模拟现实的水平,很有可能我们就生活在一些模拟物之中。这是很难解释,也很难理解的,需要大量的艰苦阅读。

回到“我们是否生活在模拟中”这个问题,我不确定这与语义网络的碎片化怎样发生联系,所以我将它看作不同的问题,但是我的答案……我想那是一个错误的问题。因为最终,如果我们生活在模拟之中,很有可能就意味着会在一个高水平上模拟。因此,如果你相信Nick Bostrom的假说,模拟就无处不在,实际上我们曾经这样形容过物理现象——我们常说“海龟无处不在”,这是一个著名的案例。说一个老妇人来听一场物理学讲座,这个物理学家正在谈论宇宙,她说:“哦,别提那些事情了,宇宙是在一个巨大的海龟背上,”然后物理学家问她:“那海龟在什么之上呢?”她说“哦,海龟是无处不在的,那就是这只海龟在另一只海龟之上,以此类推。”

我认为Nick Bostrom的假说会推导出一个结果:模拟是无处不在,无限递归的。因此,没有必要告诉我们,任何事情都是那么有用的,说不定外部有什么东西正在“模拟”出我们……它更像我们生活在模拟之中,这个模拟来自另一个模拟的内部,永无止境。这基本上是思维游戏,最后,谁在乎呢?什么对它是有用的?什么使它产生变化?如果我们生活在模拟之中,怎么寻求生活得不同呢?我们将不能改变,因为模拟太真实了。

但是,这确实触及了意识的本质,以及我对佛教的一些兴趣。佛教的结论是一切皆空,“真实”的概念并非看上去那样确定。你可以说所有的事物都是一个模拟,从佛教的观点看,所有出现的事物都是头脑所思的反映,就是当你看见房间中的一把椅子,或一扇窗户,都不是真实的椅子或者窗户,那只是窗户或椅子的表象出现在你眼前。对于另一些人可能是不同的,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因此,我们真正了解的只是我们自己的经验,我们并不知道是否有人经历了我们所经历的事情,所有人都只能确定自己的经验,因此,在这个意义上说世界就是一系列的经验,宇宙也是,这些经验都是有意识的,头脑所思的东西。那就是他们真实的状态,因此佛教的观点是宇宙、生命或者现实都是我们自己或他人头脑所思的集合。

当你真正在寻找这些事物的时候,你会发现根本找不到,你可以发现的是意识,或者佛教说的“空”,每个人得出不同的结果,但是他们不是你可以把握住的他们本身,他们只是一些概念,像“无”、“空”、“空间”,你根本抓不住这些东西。因此,佛教的观点是这样一系列的模拟。其原因是软件,像“业”,是一些之前行为的原因和结果;产生模拟的是程序,在哪里发生是意识的问题。

佛教学说与Nick Bostrom的答案不一样,Nick说模拟会永远继续;佛教的观点不是这样。佛教认为我们正在经历一个整体的模拟,但是有个你可以通过逻辑或直接经验可以发现并建立的最终层面(“本体”)。那就是背景,它本身不是一个模拟,不是在其它模拟“之中”,不是大脑事物的现象。那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必须自己发现,需要大量的学习、工作,以及多年的训练。但是你最终可以发现,你不能像抓其它东西一样抓住它,但是你可以构建它,它有一种本体论的状态,比我们称为真实的事物更加真实。从那个观点出发,我们就避免了整个问题,模拟的无限链接,无限的海龟。我们要走出那种无限的回归,那是一种逻辑谬误。

目前,在认知科学中,非常有意思,我们正在得到这种类似的结论。随着神经科学与认知科学广泛而深入的普及,物理观念方面它怎样奏效,我们也在逐渐达到类似的结果,我们将发现模拟的来源。我们知道有事情发生,但是我们仍旧不能发现正在经历这些的东西,它不在大脑中,大脑是无能的……

如果我们以一个很高的分辨率仔细的看一些事情,我们会发现一个非常锋利的剃刀的“锋刃”(指悖论的解决-引注),因此,如果我们做决定很小心,看的非常仔细,事情就会变得清晰。在很短的讨论中很难描述或证实,我的经验是,我花了30年时间才对它有了比较深入的理解。那不是简单的事情,但是很重要的问题——我们是否生活在模拟之中,我想这是一个现代的方式,如果以一种宗教的方式提问,就是“所有事物都是他们本身吗”“是真实的吗?”。但是,最后你通过Nick Bostrom得出的并不是正确的答案,那些答案基本上更多的是概念(概念还是无限回归的-引注)。答案(必须)是超越概念的。


--  作者:hiwaygao
--  发布时间:2011/5/27 9:2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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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中国:真是精彩的讨论。我们回到全球脑与语义网络的话题。您认为语义网络未来的里程碑是什么?商业模式的发展将是什么?与这两者相关的趋势又是什么?

Nova Spivack:首先,我们要找出全球脑与语义网络的关系。像我上面说的,全球脑已经存在,并且自从人类语言出现之后就存在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融入更多全球化与人的因素,你可以说是人类的集体智慧。

语义网络只是一种技术,最新的技术,只有几十年的发展时间,它可以提供基础使全球脑更加智能化。但是语义网络用不同的方式实现这些,提供语义可以有不同的方式,基本以一种“元语言”表达意义。当你看到一组数据,语义网络会提供一种方式定义意义,以致机器可以理解。语义网络是否会实现,或者怎样实现,对全球脑来说没有什么差别。语义网络的确会使全球脑更加智能,但全球脑已经存在,不管我们做什么总会实现。只要有人类,全球脑就一直在发展,里程碑上面已经谈到了,现在我想谈谈几个重要的飞跃:口头语言的发明、书写语言、印刷技术、出版、电讯网络——收音机、电视机、电话、传真、网络(终极的全球印刷出版机构)。

我们现在做的有关智能的事情,就是以前做的有关知识的事情。首先将专家的头脑外化为智能,将其植入软件中,软件就可以给你建议,就像医生或股票经纪人一样。这是智能的下一个边界,我不知道这要多长时间,但我看到它正在发生:现在许多消费软件都比以前更加智能化:个人助理将帮你工作,甚至可以与你对话。因此,我认为我们正在一个边缘。大的里程碑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随着全球脑的发展,将出现一些未来的里程碑,现在我觉得很难给你一个好的答案,作为一个研究课题,是一个好的项目。我将提出一些观点供大家讨论。

我认为关键的障碍是,当部分都不再独立运作而互相依赖时,部分何时会成为整体的一部分?整体与部分的区别又是什么呢?例如生物学上的例子。在进化的过程中,有一种共生的概念。Lynn Margulis等人对此有很多思考。特别是在共生系统中,有不同的生物体,彼此接近。其中有些非常成功,能够通过与其他生物合作进行有效的重新复制。例如,池塘中或者某些生态系统中有一种单细胞生物,它们有些擅长消化东西,而另一些则擅长粘住东西。这两种生物就可以进行合作。粘性的生物获取食物颗粒,而消化性生物分解食物。这样,粘性生物也可以从他们分享的营养中得到利益。这两种生物形成的合作只是碰巧的,并不是有意为之。他们对彼此是有用的,正因为如此,他们都是成功的,他们的物种会一起增加。逐渐地,进化过程开始了,自然开始选择那些更擅长与其他物种进行合作的,事实上,擅长粘住东西的物种不必辛苦地分解食物,因为其他的物种会分解。因此,经过许多代的进化,它们开始专业化,他们不必什么都要做,因为专业的分工已经形成。逐渐地,随着专业化程度的加深(并不是故意为之),它们的后代更加专业,因此就不能独自生存。它们必须与其他生物共存,因为他们丧失了既能获取食物、又能分解食物的能力。

当这种情况出现,就出现了从部分到整体的交界点:它们是能够独自存在的生物体;它们是碰巧结合的一个部分,没有“实际存在的整体”。突然,转折点出现,现在它们离开彼此就不能存活。现在,这是一个新的整体,生物体已经“跃迁”到一个新的秩序水平。进化不再是个体的事情,而是一个集体的问题。到时你可以得到一个器官,而不是不同部分的一个枝杈。新的不同生物体成为一种新的生物体或者新的器官。这很有意思,当你看自己,你将发现自己内部有很多细胞器官,它们的DNA与我们主要的DNA是不同的。想想线粒体,它准确地表现了刚才我所描述的远古所发生的事情(指长期的遗传和进化-译注)。我们自身的细胞是在很久之前所出现的合作关系中形成。远古时代,一些不同的生物体集合到一起,逐渐形成我们复杂细胞的基础。同样的过程在继续,创造出更加先进的细胞甚至结构,最终出现了今天的生物体,因此,我们全都是共生的自然选择与进化的产物。

这种生物学现象也发生在“全球意识”领域,在这个领域中,我们将它看作智能的共生,未来将会出现,到时我们甚至不能独自运作或者思考,我们将非常依赖集体意识。我们所有的想法、行动或决定都要受到影响,或者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这将我们带回今天最开始的讨论,就是关于未来的趋势,我们的决定被全球意识、网络、外部的信息所影响,会发生什么?我们将不再自己做决定,让我们采取行动。问题是谁是演员?谁是导演?谁在做决定?谁在执行?——是我,还是全球意识?我会存在吗,还是我只是全球脑的一个神经元?实际上是谁在做这些?以后我在大街上开车,全部由GPS导航,那究竟是我在开车?还是全球脑在驾驶?当我们必须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当我们的思想与决策深受全球脑的影响之时,我们甚至就不再是一个个体了。

当这种情况出现时,我们的状况就好像刚说的单细胞生物体一样了。长时间之后,一些类似的事情会发生,那就是我们个体的大脑将高度专业化,因为我们的共生能力决定我们要依靠专家、信息系统以及网络服务。“我们”将不再独立运作,到时,我们将不再是个体,我们不再是一部分,我们将成为一种新的生物体或物种。

现在我们考虑作为行走生物的人类,就像我们所做的,我们有特定的DNA,我们认为自己是地球上最先进的进化,但是,这可以深入到更高的水平,一个新的生物体将是人类与机器、软件或其他物种的结合,我们将在全球范围内合作。新的进化可能是巨大的组织,结合了所有的事物,或者是庞大的计算机基础设施的所有部分。我们将不仅仅是生物的,我们智能的一大部分将只存在于网络,以人工智能的形式与我们交流。我们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一个智能。因此,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将是一个大的里程碑,我相信会有这一天的。那是超出人类想象的一种新物种的诞生。它将是物种的控制类型,当然包括人类。

到时,我们可以说全球脑真的成熟了吗?那时全球脑将遵循模糊(fuzzy)逻辑。概念是这样,行为是那样; 有时这样,有时那样;它的运作总是不一致,也不是很有效。它还没有苏醒,还不是一个自在的生物体或者实体。不过,一旦我们越过那个门槛,我们就可以说全球脑是一个实体,是有生命的,是有意识的。也许它有其他形式的意识。当我们作为一个物种或者星球,达到那个进化的水平而却不毁灭自己,谁知道?如果我们达到那个水平,能够学习、思考以及互相合作,比我们今天更加智能化,那将是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吗?我们的生活会更好吗?我不知道。效率并不意味着是好事。有时没有效率是最有乐趣的。这是一个有意思的话题,但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那个里程牌是像开放星球与更先进的文明联络一样重要的事情吗?哪种情况将出现呢?我们还不清楚。

很可能我们并不是这个宇宙中唯一的智能生物。宇宙很大,随着越来越多像地球一样的星球的发现,有人认为银河系中有许多更先进的文明。如果他们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比我们存在的还久,有能力进行太空旅行,从他们的星球来到我们的星球,那他们也就有能力通过自己的奇点发展计算能力,发展自己物种的全球脑,就像我们谈的一样。因此,如果任何一个文明发展了足够长的时间,就有可能拥有到达我们这里的技术。他们也可能有一个集体智慧,这是进化导致的自然的发展方向。这对于任何技术先进文明来说,那也可能就是他们结束的地方。如果我们真的想与这样的文明沟通,我们就必须与他们在同一个水平上。例如,蚂蚁与人类的沟通就很困难,因为智能的差异。因此,当我们与拥有集体智慧的更先进文明相比,我们就是蚂蚁。如果我们想与可能存在的相同水平的文明沟通的话,我们必须首先达到那种水平。也许需要下一个千年的进化,也许不久就会发生。

价值中国:所以全球脑是未来的Borg(科幻小说中的角色-译注)。

Nova Spivack:我认为是这样的。我认为全球脑是Borg,是星际旅行的科学隐喻。这是关于全球脑的消极观点——在全球脑中,你会失去自己的价值,成为在蜂巢中工作的工蜂;但这并不是唯一的观点,全球脑的发生有很多不同的方式——其中一个方式就是重视个体的价值,个体成为其中重要的一部分。就像器官对身体的重要性一样,“没有肝脏,人就不能存活”。同理,个体在全球脑中的角色也可能十分重要,我们还不知道;或许一些人扮演着比其他人更重要的角色,我们还不知道,它也许是器官、也许是有重要作用的生物体。我倾向于认为,有机体将是我们进化的重要单位,组织是其次的重要单位,之后我们才能获得全球脑本身。

所以首先,你必须使组织高度智能化。在实现全球脑之前,先实现企业、政府或者大学的智能化。我们能够有所创新吗?通过使他们更加智能,在组织内部创造一个小型的全球脑是有巨大潜力的。那是可行的,比试图实现整个人类的智能化可行。选择一个政府或者企业,组织它,加入恰当的技术,增强每个人的智能。开始用全球智能实践和创新。这很有价值。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些事情,甚至在MIT,有一个集团智慧中心,专门研究这些问题。

但是,我认为技术手段可以超越群件(groupware)和群体协作,利用机器学习帮助组织成员更加聪明、有效率就是一个开始。对整个组织来说也可以提供效率,变得更加智能化。这是一个边界,突破之后,组织的系统就可以更加智能,最终实现全球脑广泛的智能化。一个长期的门槛是,个人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与集体智慧相关。他们不再能够独立运作。太有依赖性:他们伴随着它出生并成长,从来没有离开它的生活经验。逐渐地,我们将专业化,我们将失去自己行动或思考的能力。例如,今天的人类记忆。现在,我们不必记忆很多东西,因为网上都可以查到。我们真的失去跟以前一样的记忆能力吗?

当我在亚洲旅行时,跟背诵佛经的僧侣一起学习,几千年以来,他们都没有电脑,他们要做的就是记忆。这些僧侣一字一句记忆了几千页,可以在任何时候背诵出来。那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记忆能力。但是,你可以看西方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大学生,他们甚至连一页也记不住,更别提几千页了!一页甚至一段都是很困难的。因此我们可以看到,生长在口头传统环境的人,与生在信息技术环境中的人的记忆能力的差别有多大。随着出生与成长,玩电脑游戏,在网上了解世界,他们不需要记忆任何东西。也许是发现这对生存并不是很重要,人们逐渐进化到不需要太多的记忆。他们需要的是外置的记忆。类似的事情出现在其他认知功能方面。我们的智能被外包的“程度”确实是一个问题,未来应该有多少智能是来自外部世界的?如果增加的话,最终我们将成为Borg,或者全球脑之类的东西。

如果这样的话,如果我们的智能在那个系统中很重要的话,将会出大问题。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我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一些与政策相关,而不是技术,身份与隐私的选择,表达的自由。我们形成社会、政府,作为技术人员的这些选择实际上是我们物种未来的DNA。我们创造物种也许就像一个蜜蜂蜂巢一样,或者像一群狼一样。有许多不同的模式,大多数取决于个人的设置:个性、交流、身份、隐私。这些基本设置使协作的社会产生差异,最终,如果我们为自己建造一个蜂巢或者蚁穴,我们就会擅长一些工作:比如寻找食物。但并不擅长创新!他们只做一件事情,也就是全部的事情。他们从来不改变,不发明一种新的做事情的方法。

如果你想创新或者进步,创造一种不同的社会,你可能会设置一系列不同的变量(隐私、表达的自由、个性等等)。下面是两组人今天做的决定:

第一组人是技术人员,他们编写软件。不管真的了解与否,他们都在做决定。他们最终会影响许多人,因此,在决定将哪种理念写进程序中,他们需要非常谨慎。你想设计的信仰系统、智能DNA究竟是什么?

第二组人是政治家、政府人员以及其他人员。他们制定隐私、交流、言论自由的规则,并将所有这些政策反馈到我们的技术,和建立的各种系统之中。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谈论的是塑造我们集体DNA的力量。我不会假定我说的是正确的答案,但是我会说人们没有全部认识到重要的长期决策的重要性,及其对社会、政府、未来组织与物种未来的意义。

价值中国:我们发现一个令人惊讶的巧合,林永青和您是同年所生,而与上面提到的牛津大学哲学家Nick 是同月同日所生,这类似一种命运的召唤。我想我们应该在东西方的技术与哲学领域,开展一种长期的对话。去年,我们与管理学大师彼得-圣吉就组织学习进行过对话,我们都认为,中国的哲学,特别是道家思想与《易经》,对世界文明做过重要的贡献。我们希望能够将中国哲学的整体论与共生进化,同西方哲学的系统论、量子跃迁等理论进行某种整合。历史总是在重演:大约100年前,现代物理学通过综合中国与西方的观念而获得巨大的成就。现在随着网络的出现,我们再一次看到中西观念在更深层次上的整合,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Nova Spivack: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今天我们所谈论的许多观念在中国哲学中都能找到根源。佛教本身就融合了中国和印度两种文化。在出现之初,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异,他们其实是同源的。我和我父亲的思想在很大程度上都受到亚洲思想观念与哲学的影响,我相信在对世界的认识方面,我更接近亚洲人的观念。我认为西方有太多应该向中国与亚洲学习的地方。我们的文明太年轻了,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们就像一个小孩,以为自己无所不知。事实上,拥有几千年历史的社会与文明可能正在看着我们发笑,就像一个老人看着小孩发笑一样。

因此,我们正在做一些创新的事情,我们正在做出自己的贡献,我们也已经给世界带来了有价值的新观念,那就是使用的价值,它的重点是创新,富有创造力。但是亚洲智慧的价值同样很重要。中国和中国哲学创造历史,西方的方法(包括美国、欧洲以及新兴的西方国家)创造新的观念,如果你能综合这两者,你就可以做的更好。我想任何一个单独的文明都没有将这两者综合起来的好。我确信历史的确会以许多方式重演,就像你所说的,在网络与物理学领域,我们都看见了这种结合。

中西方的对话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并且以各种层次与维度在开展。我想随着我们在全球脑发展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人们将会了解更多的东方哲学。

价值中国:同年同月同日生,您相信这种巧合吗?(笑声…)

Nova Spivack:很有意思。我出生于1969年,距阿波罗号登月不远,我总是开玩笑说我在等着这一天出生,不过这种巧合还是很有意思的,有很多出生在同一时代的人都有着相同的观念、做着同样的事情,我不知道这些观念从何而来,以及怎样产生的。这是个有趣的问题,也许它源自全球脑,谁知道呢?类似地,它与Malcolm Gladwell(《异类》作者-译注)所说的出生于50年代中期的人,比如比尔盖茨和乔布斯出生在同一年份,他们都做出的贡献。

很有意思的是,来自不同地方、素未谋面的人开始思考同一件事情。有一些新办的企业,各自都在私下工作,同时,却产生类似的观念。为什么会这样呢?科学发现领域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许多科学家独立研究却发现了同一样东西。不管你相信与否,这都是一个有趣的假说。也许我们还没有意识到一些观念传播的方式,这种方式不需要物理介质。我们不知道,我们仅仅是刚刚开始理解意识、心灵与可能发生的事情……

价值中国:Nova,能有机会跟您交流,我们感到很荣幸。您的时间很紧张,很感谢能接受我们的采访,与我们分享您的智慧、经验与贡献。

Nova Spivack:谢谢。这是我的荣幸,我盼望着听到这次访谈。


--  作者:天人合一
--  发布时间:2011/5/29 12: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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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质就像微观的粒子,而意识就像宏观的波,它们本是同一事物,只是被人类不同层面的观察方式“看成”了不同的事物。 ——林永青
--  作者:justin1985
--  发布时间:2011/6/29 14: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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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一下...支持楼主哦...
--  作者:天人合一
--  发布时间:2011/7/17 9:5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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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是否能够利用好互联网的进化决定未来生物界的命运。
--  作者:天人合一
--  发布时间:2011/10/1 9: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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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不断超越思维定式,才有真正的创新。
--  作者:天人合一
--  发布时间:2011/12/11 12:5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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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助互联网,人类可以共享全球智慧。